《西南边》德语版入选2024年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 | 书写西南边地隐秘历史

企业   2024-10-11 16:20   湖北  

10月11日,2024年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立项项目公示名单公布,长江文艺出版社申报的长篇小说《西南边》德语版入选!

《西南边》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是《尘埃落定》之后又一部书写西南边地隐秘历史的鸿篇巨作,曾获第十二届(2016—2019)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入围2017年度“中国好书”,并在今年五月举行的第120届法国巴黎博览会上亮相。


《西南边》

作者:冯良(彝族)
出版时间:2017.10
写边地的好小说稀有,涉及边地民族的好小说更稀有。原因是写作者先明确身份,又观念文化,再渲染审美......冯良没有这样。从从容容写人,事,生活。认认真真倾听边地说说的声腔,轻手轻脚让语言生长,长出人,事,生活,情感,以及驳杂的血缘和丰富的文化。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 阿来


冯良早期的西藏和彝族故事沉静而迷人,带有特定地域与时代的神秘氛围,《西南边》则波澜壮阔,兼具诗性的散淡与社会史的精审。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 格非



冯良
冯良:女,彝族。1963年生,四川凉山人。中国藏学出版社原副总编辑。著有长篇小说《西藏物语》《秦娥》、散文集《彝娘汉老子》等。

骏马奖获奖感言
很高兴《西南边》获得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谢谢评委!
“西南边”特指我的老家凉山,它掩藏在山重水复之处,历来少人至,其风物人情也少人知。
明清以降,至1949年,凉山彝区各方以土司、头人为号令,自我封闭,更与外界相隔离。人类学家、藏学家任乃强先生1932年曾借用元代戏曲家关汉卿的“铜豌豆”,形容凉山彝人为“中华民族之铁豆”,其实也是在遗憾自己不能像进出藏族地区那样,自由进出凉山彝区做社会调查。与任先生同时期的马长寿、林耀华先生历经艰险,全靠在凉山彝区一站一站的保头接应,才完成了自己有关凉山彝族社会历史的田野考查。而一般商旅进凉山之难,用“难于上青天”作比方,一点也不为过。
凉山解放,民主改革,藩篱尽拆,凉山与内地、彝族与汉族等民族密切接触、互动,凉山彝族社会更加密切地融入国家政治生活,推演了半个多世纪以来数百万不同背景的边地居民在心理上和文化上的碰撞和融合,个人的命运、民族的前途因此更加生机勃勃。这也是成长于这光荣年代,包括我在内的边地人的幸运!
17岁,我离开凉山老家,北上读大学、生活、工作,凡40年。其间,行迹远至西藏十余载。同期,也创作、出版有西藏题材的长篇、短篇小说。
但纵然时空相隔,凉山都不曾离开我哪怕须臾,她是我生命的缘起、情感的依托。岁月流不走的记忆、前行的脚步,那些深怀冷傲、倔强,却掩不住奔放、幽默的族人,无论彝族、汉族,还有他们的人生,带着大时代巨变的深远回响,那激荡的、传奇的、英勇的、赫赫声名的、深情的,还有机智的,甚或狡黠的,何其珍贵,犹如珍珠。从1980年代后期至今,他们串联起我对老家的文学表达。
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家乡在激励我,在对她的回望、怀想中,文学的翅膀由此展开。最后,我还要对《收获》杂志社、长江文艺出版社说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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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试读

黑彝白彝

遭遇仗打完,清点伤员,曲尼阿果自报她也受伤了。小组长沙马依葛戗她,脑壳开花还是屁股挂彩了?她轻吸气,似在负痛,管自道,左脚板上扎了好几根刺,刺果树上的,带着倒钩。女队员们嫌她一贯小题大做,各自忙去。她的好朋友俞秀摸出藏在身边的绣花针,让她自己挑,一边怪她不听劝,打光脚板打出祸害来。

说“仗”都抬举对手,不过十数个蛮勇的黑彝奴隶主,趁359团,以及曲尼阿果所在的民主改革工作队、基干队等正在一条峡谷里埋锅造饭准备宿营的当口,打了几十发子弹,扔了十几枚手榴弹,不等359团全线压上,丢下伤的死的,一溜烟都逃了。

部队也不去追,天晚夜黑,极易被谙熟环境、惯跑山路的黑彝奴隶主冷枪点杀。他们互不统属,能支配的只有自家兄弟和白彝百姓,友军至多包括姻亲,上下三代,能有多少?兵力如此,技战术未必高深,擅长的不过单兵独斗,偷袭也算。来得快去得快,风一般就刮过了。这回也不例外,但特别,竟然有手榴弹。

手榴弹炸开,死的人和马儿没有几个几匹,伤的也多是失措崴脚断腿破头脸的,可炸中,火星溅上去引燃的粮食、医疗用品、帐篷、树木腾升的浓烟、火光,再有人马的腾挪、惊叫,把这条小小的峡谷憋得要爆炸。

偷袭者握有手榴弹,完全在部队的料想以外,也在防备以外。围剿他们一年,他们又没有补给,用鸦片交换武器的各节链条——鸦片的种植、贩卖、运输,武器的挑选、购买、输入,随着凉山的解放,政府的经营,已被连根铲除,积存在他们手上的枪支弹药,所剩无多,哪来的手榴弹?

答案现成,不是某某区公所或弹药车弹药库,就是某几个武装人员走在不见天日的密林里或峡谷中被打劫了。平叛越往后,起事的黑彝奴隶主的火力偶一壮大,都离不开打劫奏效。这回是一辆熄火的弹药车,为此还损失了三位押运的士兵。

凉山解放六七年以来,自称“诺苏”的彝人,不论彝话叫“诺”的黑彝,还是叫“曲诺”的白彝,彝人社会土司以外数一数二两个等级为数不少的奴隶主,一直在区县地区政府充任一官半职,光拿钱不干活。地里的庄稼、山上的牛羊自有家养的奴隶——锅庄娃子和安家娃子,帮他们忙乎。打来打去几辈子也打不分明的冤家,不管是当地的汉人豪强、刘文辉的边军、蒋介石的国军,还是自己的族人,土司和各个家支,都不再打,汉人豪强边军国军都被解放军收拾了,冤仇不解的家支头人也被凉山以外的新汉人,政府的男女干部,东劝西劝,邀来一张桌子边吃肉边一只碗里喝酒了。经常参加观礼团致敬团,汽车火车甚至飞机转一大圈,北京上海广州,大半个国家都跑到了。

以前,金沙江以北就不辨东南西北,族人之外,只认得眼前专挑平坝子住的汉人,关系却好一阵歹一阵,好时,也为在各人的地盘上行走方便,互相认作干亲;坏时,管他干亲湿亲,拿起枪举起棍棒刀就开打。这下举目一看国家这个地方硬是大得边都望不见,汉人也多,蚂蚁子一样。还热得连身子都给汗沤馊了,蚊子也专吸他们的血,图新鲜。但好看的好吃的,眼睛看花腮帮子嚼酸,又有礼物好拿,听陪同者也是彝人讲东道西,多少明白原来我们彝人住在高山上挨冻少吃穿,进个城门洞要受盘剥,大事小情都得有人质,如尼黑土司那样名气震天的人也挨了千刀剐,原来也是大汉族主义的继承人国民党反动派在搞鬼在作怪。现在把他们赶到一个叫台湾的海岛上去了,我们彝人不用躲不用藏,好得很!回到凉山,上主席台去谈感受做汇报,先还气昂昂的,往台下一瞅,黑压压的人啊,又都仰脸热辣辣地盯着自己,不免心惊肉跳、脸红脖粗,打小练就,只宜在旷野、山间,在敌阵前、在百姓娃子中纵横捭阖的辩才即刻失效,到了嘴边的彝话都忘干净,用刚学会的汉话喊:毛主席万万岁朱德总司令千千岁蒋介石两三岁。

他们性情含蓄,喜怒不形于色,好像怕授人以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男女干部争相来握他们的手。这种新礼节搞得他们紧张不堪,手心汗湿。和女人以手相握,岂止紧张,简直羞死人。女干部是女人又不是,这样一想心情稍放松。最要命的是大会小会,车行途中也得学习文件、交流思想。彝话汉话,好不容易搞明白思想原来是脑壳里想的东西。有人抵触:未必我放一个屁也要拿出来讲啊!话传开去,转眼就有干部找他谈话,膝盖抵膝盖,头碰头,亲热,严厉,让他闷出一身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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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边》 | 冯良 



《西南边》小说是写西南少数民族彝族近几十年历史变迁的长篇,这部长篇开合度大、庞大的叙事结构,全方位地展现了凉山彝族建国初期到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变迁。书中所涉猎的从亲族乡情的细节,到民族的今生前世,丰富的社会学人类学的内涵。彝族人性格中的英勇、尊严、倔强,包括与生俱来的天真狡黠,书中都有淋漓尽致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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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   吴蒙蒙
责任编辑   吴蒙蒙
审  核   阳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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