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起,叶纷飞,祈愿相随。
不扫兴的人独立暮秋,向斜阳,呼之欲出的金句,蓬勃向上。我是一个扫兴的人,路边铺的厚厚一层落叶,竟让我想:这拾了去,能烧开一壶水吗?
八号铁丝是谁给的?年代久远,忘的干净。我拿着这截八号铁丝串树叶,去南沟桥,南沟里栽着十几棵杨树,青杨树,我一直都分不清楚“青杨树”和“白杨树”,只要结出来杨树穗,春上能填饱肚子,就是好树,管它是青还是白。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子哗哗落,落得一身,一地,一河滩,有些漂在水上,坐了自己的船远逝,有的闷在水坑里,爬也爬不起来。八号铁丝真好使,刷刷地穿叶子,穿衣服都没有这么利索。穿成一串,从这头撸到那头,叶子簌簌地落进提篮中,摁摁,蓬松的叶子连空隙都不承让一丁点。偌大一提篮树叶子,连壶水都烧不到七十度就瓦斯了,我惭愧至极:自己的活干不好,连柴火都拾不来。
穿叶子终究不是办法,效率太低,主要还是很多人都出来打树叶的主意,哪里有那么多叶子供养人类的生活,又都不熟。穿叶子结束后,灶前并未有柴草的痕迹,树叶进了灶堂,忽一阵烟就走了,微热的锅底,还未来得及品尝烟火,倏忽就没了。树叶烧火做饭,就和梦想照进来一样。
为了方便和别人抢落叶,我就拖了爷爷的铁耙,一耙下去,都成我的,比用八号铁丝强大,于是,几个小孩挥舞铁爬叉,圈地占地盘,每一片叶子都有极大的用处,所以它们长得各有各的样子,就和人生的各种模样一般。
风起,荻花飞霰,飘叶扑面,秋色将尽,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疏枝横斜,光影斑驳,冗长的冬天即将开启。黑塞说:大多数的人就像是一片片落叶,在空中随风飘游、翻飞荡漾,最后落到地上。有少数人像是天上的星星,循着固定的轨道运行,任何风都吹不到他们那儿,在他们内心中,有他们自己的引导者和方向。
我们只是大多数人里的一个,去犯错,去跌倒,去胜利,去用生活重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