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桃的故事
文/赵学娥
七、希贞（上）
希贞在粮行期间，认识了在南岗街行医的外地人周医生。周医生三十开外，中等身材，医术不错，周围的人生了病都喜欢请他诊疗，周医生为人和善，认识的人也多，许多年轻人喜欢和他说话。一开始，周医生有意无意的在希贞和其他青年人面前说点穷苦人家的艰难事，来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希贞因为家里穷，也曾遭到过许多白眼。并且看到邻村一个地主强奸一个十五岁的穷人家女孩，致女孩死亡，地主一点愧疚都没有，女孩家人哭诉无门，穷人面对欺辱毫无办法。
因此，每当周医生说起这类话题，希贞就愤愤不平，怨世道不公。渐渐地，周医生周围有了一群和希贞差不多，痛恨剥削压迫的年轻人。再后来，周医生又经常给大家讲述日本人侵略中国的罪恶行径，激起年轻人愤恨。过了一段时间，希贞发现周医生每次喊来的的人慢慢变的少了。有一天周医生喊来了希贞等四个青年人，对他们说：你们愿不愿意为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做点事情呢? 愿不愿意去打日本鬼子? 愿不愿意去结识更多的新朋友? 几个年轻人都说愿意，但不知道怎么做。
周医生说：如果愿意，我介绍你们去沭阳县的大竹园村，找一个叫雁南山的人，他正在那里组织训练人员，为改变中国社会的不公，为抗击日本鬼子的入侵，他带了一群年轻人正在做大事干善事。希贞等几个热血青年，在周医生的开导下跃跃欲试，说愿意去，要是能够改变世道，自己出一点力有何妨。
希贞回到粮行，向老板请了假，说家里有事，需要外出几天，如果第五天还没有回来，就请东家再找一个伙计。第二天一大早，希贞和三个同伴一起赶往大竹园村。一路上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猜测着到大竹园村会见到多少人，听雁南山的名字就感觉不简单，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那里人? 和周医生是什么关系？他会安排自己干什么呢? 四个小伙子，健步如飞，不到晌午，四个人就找到了大竹园村，通过询问很快就见到了雁南山本人。雁南山中等个子，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四方长脸，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只要他盯着你看，仿佛能把你看穿。因此与他说话，一般人不敢看他的眼睛。雁南山见到希贞等四个人，招呼他们说：你们的情况周医生都写信给我说了。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那就是怕不怕苦？怕不怕累？怕不怕死？四个人中，一位名叫刘刚的小伙子说：我不怕苦，不怕累，但要是死了，不是完了吗？父母不难受吗? 我们的家人都不知道我们出来会死啊。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转眼望向希贞，毕竟他们当中只有希贞断文识字。希贞望了望雁南山，认真地说道：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肯定是不怕苦不怕累的，说到死，没有人不怕，但只要死的值得，那也不怕。比如打鬼子，打坏蛋。雁南山听后拍了拍双手，上前搂住希贞的双肩，说道：你说的很好，没有人不怕死的，关键是死的值不值得！日本鬼子到中国烧杀抢掠，老百姓手无寸铁，他也杀，妇女儿童老人他们都不放过，难道我们中国人就只能坐以待毙吗？你们既然来了，我就对你们说实话，到我里就是要教会你们打枪放炮，训练你们的组织纪律性，然后上战场杀鬼子。战场上随时随地都会有牺牲，如果害怕了，可以回家去，如果想打鬼子，就留下来。
四个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希贞把三个伙伴喊到一边，问他们怎么想，其中名叫张林之的小伙子带头说：我们四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识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刘刚也同意听希贞的，还有一个叫戴玉喜的人也点头答应。希贞顿了一会儿说：我们都是有父母的人，你们还没有结婚，我已经有了孩子。我们都是家里主要劳动力，你们不能光听我的话，自己要认真考虑考虑，这事绝不能勉强。出来干真有可能掉脑袋，不出来干日本鬼子也太猖狂，很快就会打过来的。我的想法是，与其被人宰割，不如拼个你死我活。若能打败日本人，赶走鬼子，老百姓总不至于在自己家门口被杀被抢。三个青年人点头称是，都愿意留下来。希贞他们走到雁南山面前说：同意留下来。雁南山这才叫来一个人，分咐把四个人带到训练营，分在第二排的两个班。他们的排长名叫苗峰峻，看到新来四个人非常高兴，拍拍这个，搂搂那个，大声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战士了，今后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里的兄弟加同志，我们和旧军队不同，不叫长官，是叫同志，官兵一致，没有个人特殊利益，只有工作需要。我们每个人都要团结一致，目的就是为了抗击日本鬼子的侵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参加训练，训练虽然不流血，但是要流汗，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操练主要是两个方面内容：一是组织纪律性，毛主席说：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我们走到一起，是为中国不做亡国奴，反抗日本侵略，不是为报个人的仇，因此要服从大局，有组织纪律性。二是要学会使用枪械和各种各样的武器。排长笑了笑又说：我们的装备很杂，自己制造的少，绝大部分都是缴获来的，有日本的，有国民党的，国民党手里还有美国造的，枪械不够的时候，有的同志可能要用鸟枪甚至大刀。最后他把四个放在两个班，赵希贞，张林之在一班，刘刚，戴玉喜在二班，从此他们成为了革命战友，张林之后来成为希贞的通讯员，再后来张林之和赵家还有了一段感人肺腑的佳话，那是后话，暂时不表。
排长的话他们都听懂了。排长让两个班长把人带归队，安排好住处，就去吃饭。饭后休息一下，班长把他们介绍给班里的人认识一下，下午他们就正式参加训练活动了， 由于他们都是干体力活的，半天立正，稍息的队列训练并不觉得累。当天晚上，雁南山来到排里，看望四个新兵，询问他们的感受，叫他们有什么事情都要及时向班长。排长说，他们都回答知道了。这时一直站在雁南山身后的一个人，走到希贞面前，对希贞说：你长的很象我牺牲了的儿子，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干儿子。她一说话，希贞他们才注意到这是个女人，好像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听说她儿子牺牲了，希贞立刻想起妈妈曾经说过，叔叔牺牲之后，奶奶痛不欲生的事，他几乎没有犹豫，连忙点点头说：我愿意，愿意做您干儿。他鞠了一躬，立马喊了一声: 干妈。
雁南山摸摸希贞的头，轻声说：这是我家夫人杨忠金，自从我们的儿子牺牲后，她就一直想找个与儿子长的像的小伙子当干儿子，你别当真。她就在后勤部门工作，以后你就称她杨干事吧。杨干事很喜欢希贞，不时的喊他来家吃饭，希贞有时也把张林之喊上。来部队没有几天，希贞和战友们都熟悉了，他有一种大家庭的感觉，时间在训练和学习中过的飞快。
桃他们见希贞有些日子没回家，都有点着急，桃让兰芝去南岗街张家粮行看看怎么回事？粮行人告诉兰芝：希贞请假走了，有可能不干了，到底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得不到到希贞的任何消息，桃和兰芝在家着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桃想起当初小叔子不辞而别的事情，内心担心不已。
（待续）
作者简介
赵学娥，女，原籍江苏灌云。
1976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政教系。
2006年于江苏省司法警官高等职业学校（现为江苏省司法警官职业学院）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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