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口型土味小视频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搔首弄姿、扭屁股也都不入流,科技在发展,中老年想做网红的心也在沸腾。60岁阿姨变装小视频整起来,看这黑丝、红唇、大长腿再加迷离背景光;看来大姨平时没少刷钓鱼直播间,评论区不仅大爷、连大爷的孙子都被钓成翘嘴了。像这种刺激早已是常规操作,在这个资讯爆炸的时代,想要简单的视觉刺激太容易了。于是大妈们熟练掌握流量密码,又整起花活儿来了。经过激励的角逐,共分成三大流派:大姨们熟练将“护理”与“擦身”巧妙融合。比如这个“活动上肢”,如果被大爷家属刷到那肯定下一秒就得开除走人,但对大爷本人来说,这叫情绪护理。“农村”从来都是短视频界的流量密码,那如果是农村人擦边呢?这位博主早在4年前就开始整活。有时候她露着大腿从废旧瓦房中走出、有时她穿着清凉在农村水田里犁地;拍了几条展示完孝女人设后,博主便宣布父母双亡,结束农村贫困生活,开始在有自来水的家里宣布单身人设,每晚直播说想找个好男人嫁了。广场舞赛道自古便是乌龙凤雏的出没之处,哪怕你会一字马下腰那都不顶用。一扭二推三撩发,大爷直接被拿下;小手一抖,老头就有。野花香大姨,欢迎来到广场舞高端局!这里的“肉”仿佛比肉摊还廉价,这里的“欲”简直是小黄文的真人化。这里擦边的地点从家里一步到位到人来人来的大街上,围观群众的目光不带丝毫谴责反而眼神中带着渴望。《穿裘皮的维纳斯》有句名言:没有什么比疼痛更能刺激感官。没有什么比堕落更刺激。这句话放在中老年擦边领域得再改改:没什么比擦边更能刺激感官,没什么比白花花的银子更刺激人性。
“中老人擦边”这词听着不够优雅,应该换一个文明点的叫“银发经济”。根据QuestMobile《2020银发经济洞察报告》:银发网民规模超过1亿,且用户增速高于全体网民。但已经退休的中老年就不一样了,正是有钱有闲还人傻钱多的时候,不割你的割谁的?隔壁岛国深知这点,所以连“国粹”产业,也已经走在老年·情色化的康庄大道上。日本老年情色届有两大爆款:一个是超熟女系列、另一个是护理系列。如果说“超熟女”系列满足的是对熟女的渴望;那么“护理系列”则关乎老年人内心深处那抹被关爱的欲望。这样一对比,你便会发现国内这些中老年擦边小视频,其实正在照搬岛国已经市场验证成功的套路。人民大学著名性社会学家潘绥铭的研究《给“全性”留下历史证据》显示,在中国55-61岁的老年人中,53%的人每月有一次性生活,有39%的老年人可以达到每月3次。没想到年轻人一直渴望的性开放,倒率先在老年人群体中实现了。
谁在消费中老年?
2011年,纪录片导演徐童用“流民三部曲”,记录了一个叫“老唐头”的东北小镇老人的晚年日常。片中最有趣的一幕是二女婿抱怨老父亲的房间晚上经常传出喘息声。可老人不承认,说这是晚上睡不着拍肚子玩,但二女婿根本不信。话里话外指责老头为老不尊,俩人差点打起来。后来,徐童又在东北小城的养老院跟拍一年,并完成了纪录片《他们是肉做的&肉是什么做的》(以下简称《肉》)。老唐头进了养老院,仍想彰显男性本色。他开始猛烈追求已经八十多岁高龄的“桂花”。两人很快确认了关系,甚至在养老院里操办了一场婚礼。老年人因为脱离世俗婚姻的规范,反而呈现出更肆无忌惮的自由。中华传统文化中,性是与生育挂钩的,所以必须将老年人排除出来,因为他们对生育并无多大贡献。
这本来也没啥问题,人说“八十古来稀”,按照以前的人均寿命都轮不到讨论“老年之性”的问题。但如今情况又不同了,我国人均预期寿命达到78.6岁。当预期寿命被提高到80岁,那老年人漫长后半生的下半身该如何打发呢?在那个谈性色变的年代,承认自己有欲望就等于耍流氓,我们能看到一些老年夫妻连牵个手、搂个腰都不好意思。但被压抑的,总会爆发出来;压抑地越狠,爆发便更猛烈。于是这些被年轻人群嘲的“中老年擦边赛道”一窝蜂炸裂般刷屏。李安对此有句经典的评语:“你正见识到五千年性压抑的结果”。来看短视频三大擦边流派提取出的人设关键词,风流俏保姆、农村大胸女、性感广场舞女神,大家拍段子前一定做过市场调研,目标客户就是中老年男人。再看拍摄手法,不需要用镜、不需要多机位切换镜头,要的就是简单粗暴:穿着清凉扭扭腰,老年男人就会笑。最后再看变现手段,有点良心的靠直播打赏,一口一口“我的亲哥哥”卖的是个情绪价值;更要警惕的是那些打着“寂寞了想找个好男人嫁了”的单身女,你图她身子、她图你口袋。这类骗局玩了几十年,如果倒是紧跟时事,从电线杆上的“重金求子”变身直播间里的“大哥再给我刷个小火箭”。看多了这些中老年擦边视频,我更多感到的一种人近黄昏的寂寞。大姨们成批量擦边,靠许诺一个虚假的幸福晚年忽悠大爷花钱、而看这些视频的年轻人又拿大妈编段子、拍视频、博流量;等大爷钱都被骗走又会上新闻头条成为“为老不尊”的典型。“银发经济”只是个好听点的名字,它背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又被资本盯上。从榨干年轻人再到盯上银发老人,我们的每份欲望都被明确标价。能被消费证明你还有价值,等到哪一天你无法支付价码,便会被资本打上标签成为劣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