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也好,道德也罢,法律也罢,无非是人凭空捏造的故事。我们需要秩序,便虚构规则;需要意义,便虚构道德;需要裁决,便虚构法律。而这些虚构并非孤立存在,它们必须披上合法性的外衣,方能存活于人类的舞台之上。
文明是人类写得最长的一部小说,其核心不过是对秩序的幻想。它告诉人们,野蛮之外还有更高的追求,而这追求可以让人类摆脱荒谬的生存本能,赋予自身某种超越的意义。然而,文明的实质并不在于高尚,而在于运转。若以杀戮为代价能延续秩序,文明便欣然接受;若以压迫换取稳定,文明也会视其为理所当然。文明的合法性从来不是道德的,而是效用的。它可以残酷,可以虚伪,只要这场游戏能继续,文明便不会停止调整其叙事。
道德则是人类最贴身的枷锁。这枷锁并非金石铸成,而是用话语编织。它以行为的规范为名,实则服务于权力的需要。历史上,每一套道德体系的崛起,背后都伴随着利益格局的洗牌。宗教的箴言、哲人的教化、社会的准则,不过是借合法性之名,行规训之实。道德的迷人之处在于它的流动性:昨日被歌颂的善,今日可能成为禁忌;昨日被唾弃的恶,今日却能化为新的美德。这种转化并非偶然,而是合法性的博弈使然。谁能夺取合法性的解释权,谁便能掌控道德的走向。
相比文明与道德,法律是最赤裸的虚构。它从不试图伪装温情,而是将暴力的合法性书写在明处。法律的存在不依赖于道德,也不依赖于文明,而依赖于执行力。它的逻辑极其简单:只要我能让你服从,我的规则便具备正当性。然而,这种赤裸的逻辑也让法律变得危险。当法律的合法性建立在纯粹的力量之上,它便失去了自我限制的可能。一旦强力被滥用,法律便不再是规则的守护者,而是秩序的破坏者。
所谓文明,其实不过是一场长期的自我麻醉。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总得为自己找点心理慰藉,于是虚构出“进步”的概念,赋予自己的行为一种超越性的意义。然而,文明的本质并不固定,它是流动的,也是可塑的。在某些时代,屠杀异族被视为文明的正义行为;而在另一些时代,彼此合作共存才被称作文明的胜利。文明的合法性,依赖于统治者的需要与被统治者的认同。它既是强者维系秩序的工具,也是弱者寻求庇护的虚拟之墙。但文明从不必然与善挂钩,它更多是一种冷酷的计算:只要游戏能继续,文明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个体,甚至将牺牲美化成必要的代价。
一切虚构的存在,都必须依托合法性来维系。合法性是一种润滑剂,它让人类愿意接受这些虚构,愿意将它们视为真实。然而,合法性本身并不稳定。它的崩塌意味着游戏的失败,而那些试图脱离合法性的人,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越界者的下场通常有两种:要么被排除出局,连游戏的余温都无法再感受;要么被强制送入另一套规则体系,成为新虚构的囚徒。
虚构的价值不在于真假,而在于其功能。人的伟大与卑微,皆源于我们能以叙事掩盖荒谬。文明的故事,道德的寓言,法律的条文,不过是为这场荒谬添置的布景,而合法性则是布景的支柱。一旦支柱动摇,舞台便会崩塌,演员与观众皆无处可逃。我们创造了虚构,又被虚构困于其中:虚构让人类社会得以延续,却也让每一个人无法逃脱其编织的牢笼。
文明也好,道德也罢,法律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为牛马设立的规则。在这座由虚构建成的城池里,每个人既是建设者,也是囚徒。合法性,是我们手中的画笔,也是我们脚下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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