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新干线·“〇〇”左右 | 袁德音:杀手皇后

文化   2024-11-25 17:22   北京  





德音,1999年生于浙江诸暨,现留学于日本。小说见于《收获》《西湖》《江南》。


杀手皇后


袁德音


《十月》2024年第6期




*

那年我十九岁,初到东京,被中介安排在高田马场的一所日本语学校念书。住宿则在田无,一个每天要乘坐西武新宿线急行三站才能到达的鬼地方。第一次见房东是在成田机场。在手机上互换过照片的缘故,他远远地便认出了我,朝我这招手。四十岁的模样,却说自己二十八。他很自然地拿过我的行李,放进一辆租来的面包车,招呼我上车后,自己便一屁股陷进了劣质的布座椅里,载着我向田无出发。
一路上,房东的嘴不曾停过。
“能选我的房子真是你的福分,你要知道我那边设备齐全的很,有电视机、蓝牙音响。你别瞧不上啊,小伙子,电视机在日本那对于你们留学生可是好东西,你们啊,最缺的就是听力练习,平常只要这样放着,我保准你今年过N1(日本语能力最高级别)。”
他还表示,田无的屋子很大,有三个房间,除了我,他不打算找别人来住,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最后他还讲述了自己的创业史,从大学兼职到如今成为留学中介。可惜,由于舟车劳顿,他所谓的重要部分我都没听见。
房子朝东,在田无的青梅街道上,是栋2002年的老公寓楼。楼里的分工有些杂乱,除了住人,二楼,六楼分别设有拉丁舞室和针灸诊所。一层有四户人家,我恰巧住在针灸诊所对面。
房东打趣:“不舒服的话,还能去对面看看,很方便。”
天花板很低,几乎伸手就能触着。门后设有过道,很窄,勉强能容下两人。过道左右则各是房间和厕所。客厅在过道的门背后,紧挨着两个房间,一间和室,一间洋室。整个屋子像被分割完毕的集装箱,令人透不过气。我被分配到了洋室的那间屋子,北边开了个小窗,窗帘布很薄,每到日出时分,就会被晒醒。我同房东提过几次意见,他的意思是年轻人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怕我把和式的榻榻米踩坏。所幸,屋外的阳台很不错,从这望下去可以瞧见楼下的停车场,背后的“青山洋服”的广告牌很大——一个蓝色的正方体盒子,每到黄昏就变幻得紫莹莹的。
我嫌弃那房子。不过这些都是我在堕落前的想法。如今想起,那屋子简直棒极了。

那是在遇见沈佳怡前,痛定思痛学习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起先,我和胡沁一同找了家私塾,每晚六点语言学校下课,饭还未尝到一口便匆匆过去抢座,所幸私塾和学校同在高田马场,不用再挤电车。东京的晚高峰尤为吓人,我每每逃课便会赶上,列车员把我们当作海绵,一个劲地挤压,双手不好发力,便换作背部朝向我们做用力状。这使得早早蹿进车厢的我,脸被迫贴在玻璃窗上,手举得很高,生怕碰到谁,被当作痴汉。
课上多了便会生厌,我和胡沁也是如此。不过,东京的晚高峰我们也不想再尝试,为了避过它,我们常在高田马场附近闲逛,可日子久了也觉得无趣,便找了一个好去处——“big box”,位于车站附近的大型商场。其中最有趣的当属四楼的电玩城,电玩、娃娃机、弹子房应有尽有。胡沁喜欢抓娃娃和开赛车,虽说是电玩游戏,不过赛车她真是个好手,坐在模拟的赛车椅上,何时挂挡、油门、刹车,每一个节点都被她控制得恰到好处。我和她比过几次,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
胡沁家条件好,不缺钱。我和她是被同一个中介安排来的。但她的运气却比我好得多,有在东京的远方亲戚照应,住在一间离学校很近的公寓,坐电车只需五分钟。由于离原宿近,她常去,时不时便向我展示她新买的时髦衣裳。
那段时间,她最常说的话便是,“老袁,你有时间一定得去原宿瞧瞧,去买几件衣服打扮一下,这样才会有女孩喜欢嘛!”
而我总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下次一定。”
由于家庭条件的差异,性格和习惯也大不相同。我不太爱玩娃娃机和电动,总觉得那些都是入不敷出的玩意。我打弹子机,那东西紧张又刺激,一天下来若手气好,还能赚回来不少。再者,操作扳手,眼看钢珠即将入洞时,那种感觉无与伦比。
天气好时,我还是回田无的。东京植被多,天也蓝些,日暮西沉间,天时常粉彤彤的,几朵流云交织在一起,像极了舞女的丝绸缎带。公寓楼的天台是最佳的观赏地点,夏天昼短夜长,常常六点半时,天还大亮。我就搬一张小凳子坐下,等待日落降临。有几次,房东见我房门开着,屋内却没人影,便通电话问我在哪。他急匆匆地上来,见我望着暮色发呆。他说我若有这个闲情雅致,不如给他写推文。因为公众号的事情,他其实找过我几次。过往的闲聊中,我曾有透露自己从事过文字工作,我虽是一提,他却放在心上。他说自己正在做大做强的过程当中,媒体推广便是最重要的一步,若我愿意,他可以付我工钱。我答应了。当然,我后来才知道工钱的事是假的。
一味地打弹子机让人沉闷,再加上长时间捏着扳手,我的手掌抽筋了。日子反复,教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我常伏在课桌上睡觉。睡醒后便把梦到的内容写到本子上当作推文的草稿。这项苦活虽不给工钱,我干得却还算愉快。只需交了每周的稿件(留学中介广告一类的招摇撞骗)房东允许我在公众号发些私货。于是,我索性将其当作了自己的账号,偶尔发些抒情散文和东京的风土人情,粉丝也日渐增多。
在忙碌公众号的日子,我渐渐将弹子机抛之脑后。但介于写文使人苦闷,人也越发孤独起来,半夜时常想找个女孩拥抱。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令和的第一天,房东就拖着行李离开了日本,把整个房子留给了我。理由是国内有个很棒的商机,千载难逢。临走前,他嘱咐了很多。比如,记得付水电账单、推文不要停、不许带别人回家等。我都答应了。

令和假期十天,我和胡沁约会。我们趁着樱花还未凋谢前,去了一次市谷,江堤两岸的樱花粉白相间,被风一吹便化作蝴蝶翩翩起舞。胡沁很健谈,有说不完的话,甚至可以一路从我们相见念到分别。我只需侧耳倾听,时不时地点头即可。这点也是我最满意的,无须答复,只依这些话语化作温馨的流云轻抚耳畔便可。
渐渐地我们亲近起来,晚上也会通电话,时常聊到第二天清晨。如今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当时通话的内容,但想想,无非是家长里短的那些话,又或者是讨论哪班的男孩女孩相貌周正些。唯独记得的是,中间她会去洗趟澡。我懂得这是女孩想要终止对话时的话术。但胡沁会回来。洗完澡后,她会在电话那头说:“如果现在能喝上一杯冰牛奶就太棒了!”
和胡沁断去联系是七月份的事。很突然,没有前因后果,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发生了。思前想后可能与我邀请她来我家做客有关。我难过了一段时间,花了好长时间才振作起来。躁动过后突然的静止反倒令我不适,才发现自己来东京后水土不服,犯起了荨麻疹,头发也掉了不少。我试着去听听音乐,放松身心,却发现手机里没一首歌曲是称心的。试着去写些东西,笔尖却浮动在半空久久落不下去。最后能做的也只有大睡一觉。
后来的日子,在私塾我有遇见过胡沁,她与我就这么迎面擦过,我们却要装作根本不认识对方的模样。这使我糟心,我是那种即使隔了一条街,只要认出对方,都会冲上前去打招呼的人。为了避开这些烦心事,我决定不再去私塾。

*

每当提起我和胡沁的往事,沈佳怡都建议我此后别再将此类琐事讲给其他女生听了。其实我别无他意,只是想从女性的角度得到一些解释和建议。比如,和女生相处不能过早邀请她们回家做客啊,不能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啊。沈佳怡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她说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都只是参照而已。
十月的周二中午,我和她是在高田马场见的面。刚从国内回来,自认为状态还算精神,和沈佳怡碰面前,反复照了几次镜子,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是否还算“正常”。我们事先根本没有商量好,只是约定在车站见面,然后吃顿饭。我建议去附近的中国餐厅,她点头说:“都行。”
一路上我没好意思瞧她,只好埋着头,往我印象中的方向走。天空一片湛蓝,空气中仍残有早秋的温煦。不知不觉,在各种细窄的弄堂中,我又错过了转弯的时机。
“你又走过了吧?”沈佳怡说。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以证明她说得没错。
“真是不好意思,和你在一起总是下意识地紧张,导致忘了去路。”
“没事的。”她浅浅笑道。

点餐并不顺利,虽说和沈佳怡已相识一段时间,却仍说不上来对方吃食的喜好。再加上自身的选择困难,若是只有自己一人,便点份定食敷衍了事了。结果你推我就的,二人各点了几道菜,一声不响地吃完结束了。中途她有问我喜欢的歌手或乐队。我回了“李志”和“皇后乐队”。她显得格外满意。不过很快,她又只是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食器一言不发,陷入思索。
与沈佳怡虽只是一月未见,这一月里,沈佳怡却变化了不少:颧骨处长出的雀斑,由短发扎起的麻花辫……打扮虽与以往类似,突兀的是裙下竟露出了一截花色长袜。她喝水握杯时,我也有注意到她留了黑色的指甲。原本清瘦的身体被这一切衬得更显憔悴,总之印象中从前的她是一副很有灵气的模样。
距离我一点上课大约还有半个钟头,我不愿就这么和她离去,便提议在附近走走。她答应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话说。出餐厅后,她仍一语不发,我们肩并肩地走着,中途她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我们在高田马场绕上了一圈,期间险些走到新大久保去。快走到语言学校时,她才开的口,但说的大致也是信里的内容,别无二致。
突然,沈佳怡像是想到了什么,招呼我在一旁的路牙坐下,从包中取出了一叠折好的铜版纸,再缓缓展开。是东京的地图,斜上方的蓝绿之间很明显的有两处被水笔标注过的痕迹。
“你看。”沈佳怡指向那个红圈。
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她的意图,我却仍凑近看了。被圈起的两处是“田无”和“武藏境”。
我下意识地内心欢喜。
她说:“我之前还没发现,我们挨得竟如此近。要不是你上次跑腿送信过来。我也打算走上一次。”
“其实走起来还是挺累的,来回也要两个钟头呢。”
“没事,我能走”。她笑道,“说不定沿途还能拍到不少有趣的照片。”
我点头。
“嗯,对了,上次谢谢你的糖果!”
“不客气。”
她忽地收起地图,抬起头。面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朗。
这时,我才意识到要分离了,心里有点落寞,却未开口。
我看着她转身朝车站方向走去。分手前,才想起来自己忘把书和AD钙奶交给她了。我叫住了她。
“你的东西忘了。”
她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看上去很害羞,红着脸,像只小兔子般跳了回来。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我将书包中的袋子取出,一整个递给了她。沈佳怡当即拆开一瓶AD钙奶,用吸管戳穿,喝了起来。至于书是《沉默的大多数》,她只是瞧了一眼便放进了包里。
“写信联系。”她摆手往后退。
“写信联系。”
“今天这身行头不错。”她说。
我低头,才发现今天不知不觉中穿了一身黑。

*

没过几天,沈佳怡来信了,大致意思是,希望我们能从书信中提供各自的过去。我思来想去拿了一支铅笔,列了一张大纲。该死的,我实在太想给她一个好印象了。划去不该讲的,又圈起该讲的,最后草草拟订了一份大纲。可才动笔没几个字,故事中又反复出现了胡沁的名字。我回忆起沈佳怡所说过的话,思来想去是否要避开胡沁这一关键人物,但又不想为此断了故事的连贯性,最后决定继续写下去。

和胡沁断去联系的日子,我睡觉也不称心,时常会被宣传宗教的阿婆敲门吵醒。
我耷拉着脸打开门,一言不发。
两个阿婆精神很好,看上去和蔼可亲。
她们问我:“有兴趣去参加座谈会吗?”
我用日语回答:“我是中国人。”
往常只需我搬出这句话,几乎是百试百灵,对方便会转身走人。如今在这两位阿婆身上却失去了效用。她们更精神了。
“哦!是吗?那你日语可真好。”
接着,两位阿婆便和我聊起了家常,盛情难却,当时的我想破脑袋也搬不出再多的词汇量请求她们离开。我没有细算,但的确直到我那支撑着门把手的小臂开始隐约发麻,她们才离去。关上门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捏着一张传单,是关于基督教的,上面印着两个大字“平等”。
弹子机玩腻了,一时间想不出新花样,我便和学校里的男孩厮混。他们大数都留着奇特的发型,而我总觉得与他们格格不入,染发又怕影响发质,之后便自己剃了一个圆寸。当时厮混,与我关系最好的便是鸭子,留着一头红发,远看像颗火龙果,一首《飘向远方》唱得好极了。
鸭子常常邀请我去池袋做客,场所无不是风俗店、酒吧、歌厅一类的地方。
那段时间,我看厌了粉色的小台灯和悬吊在脚尖的高跟鞋。
一次酒后,他对我在风俗店内坐了一晚的行为很是不满。
“你是没性能力吗?那么漂亮的姑娘在你面前晃荡。洗个泡泡浴也好啊!”他说。
我摇头,“下次这类活动就别叫我了。”
鸭子照做了,之后再也没邀请我去风俗店,转攻歌厅。我去过几次,可刚进包厢,便后悔了。里面环境脏乱,满地的果皮糖纸,每走一步都很黏糊。沙发老旧,露着棉絮,几对男女依偎在一起,密不可分。两个音响吊在墙角,声音很大。灯球旋转,每一束光线都恰到好处地反射在我的眼睛上。我不是很喜欢那里,往往点上一杯橙汁喝上几口就走。我能想象自己在那低矮的棚子里待上一晚后的场景,脑袋昏昏沉沉,嘴里又干又苦,接着后悔自己昨晚为何没能早点回家。
鸭子有时会问我:“是因为没有喜欢的女孩吗?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你安排。”
我摇头。其实我只是讨厌那些男女每次都巧妙地跳过我,将话题抛给鸭子,仅此而已。
“我得回去写日记了。”
他表现得有些不可置信。
“但的确如此。”我说。
我没有骗他,这也是我离开的一个缘由。我写了将近三年的日记,一天没有落下。我故意将日记留在公寓,逼迫自己在凌晨前回家。这也是我约束自己的办法。
当然,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喜欢同女孩拥抱,抚摸对方,这使人开心。但不是在歌厅那种地方,拥抱抚摸应该是私密的,在逼仄的灯火阑珊处,二人挤作一团,互通心意,而不是像标本展会,任人观赏。提前离场的次数多了,鸭子便也不再邀请我。他说我让人扫兴。
我自认为同鸭子待在一块的天数,算是迷失。不过这般迷失下,我还是偶有良举。上午我会去健身房游泳,下午继续上课,等到晚上便去阿婆推荐的座谈会坐坐。那里的人很热情,将小板凳围成一圈,叽里呱啦地安慰鼓励对方,最后再补上一句,“阿门”。如今想起,当时我的日语就是在风俗店和座谈会练成的。
不过很快我又陷入了女人们的怪圈,这当然都是鸭子的功劳。他在带我沉沦这一方面可以说是坚持不懈。自从他听说我的房东走后,常带女生来我家玩。里面为数不多我相识的是桃子(日语momo),是鸭子的正牌女友,据说是日韩混血。除了粉色头发外,我很难将她的外貌和名字联系在一起。我第一次见她时,是在歌厅,她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举止亲密。当时我就明白为何桃子对于鸭子同别的女孩厮混毫无怨言了。私下我和她吃过一次饭,她对我很中意,用她的话说,我和别人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要深入接触后才知道。
起初我对陷入他们的这段感情是厌烦的。直到鸭子出事。学校流传着好几种关于鸭子的说法,说他杀了人,这几日总被警察传唤。也有人说他破格被早稻田录取,所以不来学校了。可我听桃子说,他是被一群头发五颜六色,小混混模样的人接走的。
“那些人是来要债的!”桃子一本正经道。
她还说:“其实我和鸭子只是租借关系。”
我下意识地想到“炮友”这个词,便脱口而出。
她似乎也毫不在意,她说:“不完全是。是那种拥有正式关系,却不受拘束的那种。”
我很难想象,她继续道:“鸭子一定是遇上麻烦了,我不想和他维持这种关系了,毕竟这种关系也是存在风险的。比如追债的,又或者警察传唤一类,万一自己未来档案不好看可就麻烦了。”
“警察?”
听桃子说,其实在这之前鸭子就犯过事,一直是被警察盯上的状态。
“鸭子的房子根本不大,也只是和别人合租而已,算上他一共三个人。前几日,鸭子同往常一样,放了学便出去鬼混。等到凌晨的时候,他接到电话,说是他租的公寓忽然爆炸了,其中一个室友当场死亡。警方猜测是煤气泄漏引发的爆炸,不过还是按照惯例,传唤了鸭子。”
“那鸭子有留话给你吗?”我问。
桃子摇摇头,“你和他相处过,你知道的,这人谎话连篇,比如,自己的房子很大什么的。总之,是不能相信的。指不定就是他偷偷杀死了自己的室友。”
我有些惊讶,“他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桃子故作神秘,示意我靠近些。我挪动椅子,尽量使上半身往前凑。
“鸭子有提到过他的室友,说是个令人讨厌的乡巴佬。总是故作清高,无论什么时候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是没有人情味的意思吗?”我总结道。
“应该是这样的。”桃子点头。
“那鸭子是怎么处理的?”我问。
“他之后就没说什么了,不过他有过一次设想。”
“设想?”
“嗯,他说那家伙有抽烟的习惯,他要在出门前,放出一些煤气,再在桌上摆上一盒火柴或者一个打火机。如果那家伙没忍住点上一根,那就等着被炸得稀巴烂吧!”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桃子见状,示意我不要到处乱说,“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哦,我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毕竟谁也不想惹上麻烦,不是吗?”
我点头,一口气喝完了桌上的凉水。

沈佳怡的回信,我至今记忆犹新。她说:“鸭子很有趣,想要认识。”
我几乎是赌气式地故意跳过了这个话题。我提议让她剪回曾经的发型。
我说:“你发量少,麻花辫显得很稀薄。不好看!”
她回信:“我头发真看上去很少吗?”
我回:“嗯”。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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