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岁月长 文/谷矿强 诵/山那边

文化   2024-11-08 00:12   河南  
红木窗下一张浅蓝色三斗桌,桌上放着一个黑瓷瓶,瓶里斜插一枝桃花。桃花娇艳,瓷瓶凝重,淡雅相宜,静室生香。
姐姐爱花,一年四季桌上总少不了花。二月迎春,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八九月是各色菊花,冬天鲜花难觅,便插几枝芦苇。
花是过客,瓶才是主人。
姐,这是啥瓶?我双手支起下巴,轻嗅着淡淡的花香。
洒瓶。
啥酒?
杜康!
父亲早年在井下工作,因受潮患皮肤病,近二十年滴酒不沾。所以我家从来没买过酒,穷苦人家,自然也没人送。那么,这个酒瓶从哪儿来的?
不告诉你。姐姐笑得春花般灿烂。

大一那年寒假,阿辉约我去小宋家喝酒。我有些踌躇,“阿辉,我没喝过酒,也不会喝酒,我……”“会喝水就会喝酒,走吧,大崔和小宋都等着呢。”阿辉有些不耐烦。我看向劈柴的父亲,他停下斧子,“去吧,也该学学啦,少喝点。”
花生米、萝卜丝、卤鸡爪……几个凉菜早已等在桌上。四人围桌坐下,小宋笑嘻嘻从身后拿出两个系了红丝带的黑瓷瓶,轻晃着冲我们炫耀,“看,我爸给了两瓶好酒,咱今天把它干了。”
杜康?我脱口而出。
“确实是杜康。小谷,看来你喝过?”小宋把酒放到桌上,商标朝向我们。
“我,我没喝过,我姐屋里有个杜康酒瓶子,插花很好看的……
三人看着我笑。我越说声音越小,为掩饰尴尬,便拿起筷子挟了根萝卜丝送进嘴里。
阿辉拿起一瓶酒,扯去红丝带,拧开盖子,冲我道:“小谷,咱把酒喝了,瓶子归你。”
酒液缓缓注入玻璃杯,纯净,无色。若不是那浓郁的酒气,你根本分辨不出杯里到底是酒还是水。

我端起酒杯,酒香扑面而来。眼睛、鼻子、嘴巴都能感受到一种非同寻常的醇厚气息。
三人一饮而尽,亮着杯底等我。我想,不就是一杯酒吗,还能比中药难喝?于是一仰脖,一口喝下。
酒下了肚,我才知道喝酒与喝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药只要过了口腔,就感觉不到苦。酒不一样,就像一碗凉水泼进热油锅,滋滋啦啦,从嗓子到胃,刹那间沸腾起来。热烈、刺激、又带点晕眩。
我赶紧大口喝水,压下翻涌的气息。等适应了头一杯,第二杯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几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我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爱喝酒了,酒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化解多年的生疏、消除无法言说的怯懦与自卑。
第一次喝酒,我大醉而归。
睡到日上三竿,我爬起来刷牙洗脸。
母亲和姐姐坐在太阳下择菠菜,看见我,笑得像两个捡到宝的孩子。
妈,你们笑啥呢?
笑你。常言说“酒是话引子”,这话一点不假。你说咱三儿平常多腼腆的一个人,喝点酒话咋恁多?母亲对姐姐说。
我说啥了?我蹲到母亲身旁。
你说,等你将来挣了钱,把咱家的老屋都拆了,盖成三层楼,我和你爹一层,你一层,你姐住一层……
你说,等你大学毕业,我和你爹就不用辛苦啦,种点菜养几只鸡,带带孩子,打打牌……
你说呀,这些年上学花了不少钱,苦了我和你爹了……
母亲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你昨晚醉成那样,还不忘这个酒瓶,喏,我把瓶子洗净了,放你屋里吧。”姐姐起身,从窗台上拿起一个黑瓷瓶,里面插着一枝万年青。
这么多年,黑瓷瓶一直在我桌上。
当年说过的话,姐姐只当是醉话,母亲也不一定记得全。但我想,黑瓷瓶一定都记着。
那些话如烟似雾,一直在瓶口氤氲,缠绕……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谷矿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纪检监察报》《河南日报》《洛阳日报》《洛阳晚报》《牡丹》等



诵读者简介


 

山那边,喜欢自然简约,喜欢文字,喜欢音乐,偶尔朗读。

 




灵秀师苑风
写柴米油盐之事,吟风花雪月之思,学古今中外之经,悟传道授业之得,感东西南北之风。灵秀师苑风公众平台免费刊登各地优秀原创佳作,期待您的关注,投稿!主编邮箱:498045191@qq.com。只收原创稿件,文责自负,好文章有稿酬。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