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小河
南蛮生育诗二首
舜
舜
是一个丰满的汉字
一个壮盛的汉字
一个结构特别稳定的汉字
一个庄重的汉字
它庄重得像一块巨大的石碑
那个发明汉字的人真是伟大
他也许早就想到
舜专指一个人
也专指一种花
一个人和一种花共用一个字
这是多么美好的创意
一位妇女生产了
婴儿的啼哭传遍山野
舜停住脚步
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像欣赏韶乐一样聆听婴儿的啼哭
好啊又多了一个人丁
又多了一个人口
人口人口人口
那是氏族最重要的生产力
那是部落最重要的 GDP
人口是硬指标啊
人口是硬道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舜真是好领袖
他高度重视发展人口
他以身作则发展人口
舜的后裔
遍布全国
遍布世界
面条与豆腐还没有发明
饺子与糕点还没有发明
舜粗茶淡饭
我们的祖宗粗茶淡饭
——对了茶也没有发明
舜掬水而饮
饮甘洌的井水
喝清冽的泉水
一棵树的脚
在泥土里
踩到了另外一棵树的脚
另外那棵树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
而是友好地笑了笑
而是热情地拥抱
于是山上的树越来越多
大地郁郁葱葱
舜看到这一幕会心地笑了
他悟到了人世的道理
他悟到了管理国家的奥秘
舜的衣衫沾满尘土
舜不修边幅
舜说——
春天就是他的边幅
大地就是他的边幅
他的边幅繁花似锦
他的边幅美不胜收
秋天的风
把树叶当邮票使用
秋天是历史的邮箱
我在二十一世纪
还不断收到公元前的来信
信上写着舜帝的叮咛——
孝爱仁德
孔子早我两千五百年收到舜的信
他把舜的话语读了千百遍
他逢人便说舜
村里的人都讥讽孔子言必称尧舜
孔子根本不在乎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孔子把舜的信丢在风里
春天的风啊
把舜的话变成风语
变成儒家思想
变成儒家文化
谈文溪
春天的画卷从谈文溪打开
我在谈文溪听到2013年的第一声蛙鸣
第一声蛙鸣让我想到
还有许多生灵还在冬眠
而我们的脚步
在一片金黄金黄的油菜花边苏醒
苏醒的还有流水
还有小草
还有桃花
还有鸟叫
我知道鸟叫不是叫我
它们叫春
莫非是吃了春药吧
谈文溪的石头也开始发情
谈文溪的石头模仿女阴和男根
维妙维肖 生动逼真
谈文溪的风景有点淫秽
谈文溪的风景很不正经
——错了
天地之大德曰生
为了人丁兴旺
谈文溪风流而不下流
谈文溪用瓦片当舌头
和我谈论酒色财气
和我谈论琴棋书画
和我谈论忠孝廉洁
和我谈论仁义礼智信
谈文溪的绣楼和戏台
曾经是何等的活色生香
阴阳交媾是谈文溪最精彩的戏剧
生儿育女是谈文溪最生动的情节
谈文溪是一个村庄
也是一枚钮扣
它扣住湘南和粤北
它扣住南岭和岭南
把这枚钮扣解开
你会看到历史绝美的胸脯
你会看到山河壮丽的乳沟
古盐道伸出手
我也伸出手
我与古盐道在谈文溪握手
三天之后
我的手掌还有咸味
新田是县
谈文溪是村
——不
新田是娘
谈文溪是女
这对母女
我百看不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