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魔法宫:帝国的终结与联合国的思想源起
[英]马克·马佐尔 著
朱世龙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很多年来,联合国就像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们很难看到,在需要联合国发挥作用的时候,联合国能正常地发挥作用。如果说联合国的现状给人一种强烈的幻灭感和绝望感,也并不为过。为什么会是这样?很久以来百思不得其解。近日读了《没有魔法宫:帝国的终结与联合国的思想起源》一书,看上去,作者试图要回答我们的疑问,为联合国如何走到这一步提供一种解释。作者马克·马佐尔是英国历史学家,他对联合国的研究,是从历史对联合国的想象、期待、定位入手,并将此项研究置于更为广阔的世界秩序的主题之内,回到1945年联合国成立那一刻,探究世界秩序是如何被构想的,有多少方式被人们放到这块世界政治的试验田里。他甚至注意到此前的国联在哪些方面可能对联合国产生影响,从而提醒人们警惕:当民族主义更多而国际主义更少,当人道主义沦为修辞而主权大获全胜之时,联合国的未来是令人担忧的。实际上,从一开始,联合国就将自己置于两难的处境之中,而随着帝国的消亡和民族自觉原则的广泛传播,联合国越来越偏离它最初的设计,而演变为一个由民族国家组成的全球俱乐部。
许倬云先生总结其九十年的人生经验,概括为“往里走”三个字。俊文执笔整理为《往里走,安顿自己》一书。我体会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说,人生在世,会经历很多事情,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遇到的,怎么面对?他的建议是“往里走”,也就是走心、内化、吸收、沉淀、积累、反思,让内心变得更加强健、更加博大。俗话说,这人心大,能盛事,能容人,此之谓也。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即范仲淹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孟子所谓不动心。无论有多少诱惑,多少欲望,都不为所动,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在这个欲望横流的时代,诱惑无处不在,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古人讲内省的功夫,吾日三省吾身,养浩然之气,慎独,致良知,许先生讲照镜子,都是为了安顿自己。心安,人才能安顿。而心不能安还有一种情况,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也许别人并不知情,但自己心里过不去,心亦不安。而这种不安,其实是练就自己心安的必由之路,所谓慎独是也。近读《恽毓鼎澄斋日记》,有一段话说得特别好,抄录于此与诸位分享,也算是安顿自己的一个药方。他说:“为学以慎独为第一关。此独莫做独居看,凡事不欺心,即独体也。一念之起,一事之行,为善为恶,己心无不知者,知之而不自欺,善便行,恶便止。即是慎独真功夫。此《大学》诚意一章密切要义也。阳明提致良知,蕺山提诚意,皆圣门慎独真传。”由此可见,能不能安顿自己,自己能不能心安,关键还在于自己是不是自欺,自欺于心,心何以安?
俄罗斯当代剧作家普图什金娜的戏剧作品,曾有两部在国内上演过。一部是北京人艺排演的《她弥留之际 》,一部是中国话剧院排演的《比萨斜塔》。印象中,看过北京人艺排演的《她弥留之际》。该剧的主旨似乎是探讨家庭伦理,女儿用一系列的谎言,为弥留之际的母亲制造了一种幸福感。而母亲一直内疚,认为自己拖累了女儿,导致她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核心是爱与同情。剧作者很会营造戏剧氛围,生活化的语言显得亲切而生动。这次重读剧本,仍能感受到其中的幽默和喜剧感。这本普图什金娜剧作选收入剧作家五部作品,除了上面提到的两部,还有《不正常的女人》、《在别人的烛光下》和《我预先支付》三部。虽然剧作家表示,她不相信读者不喜欢读剧本这种说法,认为是一种偏见,但未看演出而先读剧本,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想象不出演员在舞台上会如何表现。不过,普图什金娜的剧本并不晦涩难读,日常生活场景和对话,还是很有亲和力的。当然,如果看过演出再读剧本,可能会觉得更有味道。因此,很希望其他几部剧作也能被国内剧院搬上舞台,满足读者兼观众的期待。
《林徽音先生年谱》最大的贡献,在于突出了林徽音作家兼学者的身份,而且尤为注重她在建筑学领域的卓异成就。或许是作者本人与建筑学渊源很深的缘故,对传主在建筑方面的表现就观察得十分敏锐和专注,甚至注意到传主在青少年时期,对文学与建筑已有深刻独到的见解。这固然得益于作者在建筑学方面的修养。书中亦兼顾了传主在文学创作方面的成就,她与新月社和其他文学社团的关系,以及人生经历的其他方面。该书的装帧设计也很有特点,封面用了古建筑中常见的纹饰,内文排版亦很清秀,传主的作品都以夹页的方式置于每年之前,并有彩绘封面,大量的精彩照片和图版呈现于书中,也是历来所见年谱中仅有的。全书呈现出一种唯美的品质和书卷气,区别于通常年谱的古板和简单,令人一见便爱不释手。不过也有遗憾之处,最大的遗憾是失之简略,年谱的文献性质被大大地忽略了,除了传主的作品提供了相关信息,说明了发表的时间和报刊外,凡涉及传主的经历、与人交往、别人对其人及其作品的评价等等,都不提供引文,也不说明来源和出处,而只有作者的简单陈述。像傅斯年为救传主和梁思永所写求援信,以及传主所写答谢信这样如此重要的关节,也只有作者转述的几句话,并不说明材料来源和出处,以及与此相关的其他信息,读者很难通过这本书做进一步的延伸阅读,也难以对传主做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联想到胡适对《梁任公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的赞许,称它是“最可宝贵的史料,最值得保存,最值得印行”,它为“史学者和传记学者去重新研究任公先生,去重新研究任公和他的朋友们所代表的那个曾经震荡中国知识分子至几十年之久的大运动”,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条件,创造了机会,这是年谱最重要的功能,可惜被《林徽音先生年谱》的作者忽略了。
范仲淹
郭宝平 著
凤凰出版社
2022/07
如何评价范仲淹这个人,现在似乎成了一个问题。特别是在读了郭宝平所著长篇历史小说《范仲淹》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通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来认识、想象范仲淹的,他的形象被定格于仁人君子,道德楷模,有宋以来第一人。但读了郭宝平先生这部小说之后,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作者提供的这个人物的形象和内涵,是相当复杂和丰富的,大大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和想象。他在书中通过大量的情节和细节描写坐实了范仲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高风亮节,而且写到他自年轻时起,终其一生的忠君重道,忧国忧民,“进亦忧,退亦忧”,先忧后乐的品质。但又不仅仅如此。在郭版范仲淹的身上,似乎还有很多我们素常忽略的东西,比如他的执着、执拗,乃至偏执、固执,他的高标道德,洁身自好,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使他成了一个高高在上,敬而远之,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他的好心、善举,常常得不到人们的认同和理解,他的变法所以失败,原因即蕴含其中。由此我们也想到一个问题,即在一个现实社会中,应如何安置这样的道德完人和人格偶像,置身于道德高地的人又该如何参与或曰融入世俗生活?这正是《范仲淹》一书给我们的启示。总而言之,郭宝平先生的这部巨著,有很多新意,可以更新我们对于范仲淹这个人物的认知。这本书并非人物传记,而是一部文学作品,但作者在史实考证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因而,人物显得很扎实,历史背景和社会环境的细节描写,也极富历史感,绝非戏说,很容易把读者带入北宋社会生活的历史情境之中,是一部难得的历史人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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