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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顶级艺术家,行事乖张、个性古怪应该是艺术灵感爆棚的缘由之一吧。但这并不是霍克尼的全部,鲜为人知的是,霍克尼是一个非常恋家的人。看完这篇文章,你或许会觉得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Rock,但我敢保证,你会更喜欢他。
大卫·霍克尼出生于英格兰约克郡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是家中五个孩子中的第四个。和大多数叛逆的小孩不同,霍克尼很崇拜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出于良心,拒服兵役的少数人之一,霍克尼回忆父亲的时候说“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他认为世界上应该有正义”。
作为工人阶级的父母,并没有阻挠霍克尼的理想,从16岁开始,霍克尼在布拉德福德艺术学院学习了四年,他每天从早上九点画到晚上九点。1957年,霍克尼在约克郡艺术家展上卖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画——父亲的肖像,售价10英镑,从那以后,他的画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销售问题。不少艺术家会将童年成长中的家庭问题代入终生的艺术创作中,将艺术作为疗愈和化解的途径,但是霍克尼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他爱自己的家人。
两年以后,约克郡已经无法再给予霍克尼更多艺术的养分,他离开家乡,来到伦敦,进入皇家艺术学院。毕业的时候,所有的毕业生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拒绝写笔试所需的论文,而坚持认为应该仅根据他的艺术作品来评判他。霍克尼实在太优秀,作为传统堡垒的皇家艺术学院为他改变了规则,允许他毕业。
鲁德斯顿附近的霍桑花 2008年
毕业后不久,霍克尼搬到了美国,在长达30年的时间里,他往返于洛杉矶、伦敦和巴黎之间。但是无论在哪里,约克郡永远是他最想回去的地方。
20世纪90年代,霍克尼频繁地返回约克郡,通常是每三个月就要回去一次,因为他的父亲过世了,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他希望尽可能多地陪伴自己的妈妈。1997年,霍克尼儿时的好友乔纳森·西尔弗被诊断出癌症晚期,霍克尼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暂别美国,回到了约克郡。
这是西尔弗最后的时光,霍克尼每天从母亲和姐姐居住的东约克郡开车前往西约克郡,去医院探望他。地位和际遇的悬殊并没有让他们的交往产生隔阂,他们就像亲兄弟一样。霍克尼喜欢陪伴西尔弗,他们一直聊天,聊小时候的事儿,聊家里的事儿,聊艺术的事儿。西尔弗鼓励他画家乡的风景,那是他们童年的回忆,是生命中最纯净的色彩。霍克尼采纳了好友的建议。
霍克尼回忆那段时光,“我每天开车从这里(布里德灵顿)到约克另一边的韦瑟比。这是一段令人心旷神怡的路程。我在加罗比山上上下下,两边都是农田,我在自己的小敞篷车上看着收割,看着犁地,看着土地不断变化。我观察这一切,直到西尔弗在九月下旬去世了”。
西尔弗过世以后,霍克尼完成了约克郡地标加罗比山的绘画。在这之后,为了更多的陪伴母亲,霍克尼在约克郡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1999年,母亲去世了,参加完葬礼之后,他回到了洛杉矶。因为想念故乡,他开始凭记忆画约克郡的风景。2005年,他决定离开美国,搬回家乡。
霍克尼回到了约克郡的布里德灵顿,这里很适合他。特别是他糟糕的听力更容易适应这里的生活。这位渐聋的艺术家说:“我可以随意地安排自己的日程。我并不反社会,我喜欢人群。但我不再需要参加大型活动,这让我觉得非常轻松自在。”
这样一个全世界最负盛名的艺术家,在约克郡的乡村里,变回了普通人,在大家的眼里,他只不过是50年前的那个邻家大卫,一个爱画画的老头,一个恋家的约克人。霍克尼每天背着画板,穿梭在乡间,没有明星的光环,没有崇拜者的造访,名利场离他很远。
霍克尼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聚会的人。我不介意别人这样看我,但我实际上是一名工人。艺术家可以赞同享乐主义,但他自己不可能是享乐主义者。”
他开始用油画和水彩画描绘乡村的景色,他对水彩画有深入的研究,水彩画不同于油画,这是一种不允许出错的绘画方式。霍克尼曾经说过:“水彩画的优点之一是它对你用手所做的事情很敏感,那是一种吸引力,我认为手的笔画应该是可见的。”
与油画所需的精心准备相比,霍克尼利用了水彩画的快速性。他常常带着速写本外出,用水彩快速地捕捉约克郡的美好风景。千变万幻的云层,微风吹过的树林,还有那些如拼贴画一般的农田,一切在霍克尼的笔下都如诗般美好。
2012年,霍克尼中风了。
八年来,他和朋友们一直住在约克郡。他说,他从来没有打算待这么久,但结果就是这样。他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正走向商店,突然摔倒了,他很快爬起来并买了报纸。直到回到家,他才意识到自己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但很幸运——几周后,他的语言能力得到了恢复。“中风并没有影响我的绘画,这是最重要的。”
中风后仅几个月,霍克尼的助手多米尼克·埃利奥特就去世了。得知这个消息后,霍克尼非常难过,中风没有让他停止画画,可是在埃利奥特去世之后,他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办法画画,这是他没有拿起画笔最长时间。
2015年11月,霍克尼以62万英镑的价格出售了他在布里德灵顿的房子,再一次离开了约克郡,搬到了法国诺曼底。
有人问他,是不是埃利奥特的死让他不愿意再返回约克郡,“不,我还会回来的”,霍克尼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的姐姐还住在那里。”
无论多大年纪,霍克尼始终都是那个约克郡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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