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锐评 | 《刺猬》:用诗意灌溉肉身

文摘   2024-11-01 17:0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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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是一部由顾长卫执导,葛优和王俊凯主演的电影,改编自郑执的短篇小说《仙症》。这部电影通过周正(我)和王战团(姑父)两个角色,展现了被生活“卡住”的人的笑泪往事,为观众带来了治愈的力量。
电影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东北,讲述了一个被家庭和社会视为“疯子”的中年男子王战团(葛优饰),和一个因口吃而自卑的少年周正(王俊凯饰)之间的故事。王战团是一个性格孤僻、行为古怪的人,年轻时曾对大海充满向往,为梦想在大连码头工作并试图出海,但因举报走私事件受到打击。他的生活被自己的过去所困扰,无法与他人建立真正的联系。周正则是一个敏感而沉默的少年,因口吃而自卑,也因此受到同学的霸凌,以及信奉棍棒教育的父亲简单粗暴的管教,却加剧了内心无声的反骨。周正与王战团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展现了两代人的情感纠葛与成长历程。
故事中穿插了王战团对大海的执念、家庭的变故、周正的成长与挑战等情节。电影的主题围绕着孤独、连接和自我救赎展开,通过这两个角色的经历,探讨了社会对“异类”的偏见与歧视,以及个体在社会中的定位和自我认同。
导演采用了非线性叙事的方式,将时间跳跃和闪回融入故事中,这不仅增加了故事的悬念,也让人物的内心世界更加丰富。在视觉呈现方面,这部电影延续了顾长卫简约而富有诗意的风格,多处镜头的转换和视觉的调度,都有他早期风格和过往的影子,这种感觉久违了,起码我在近年来都没有在院线感受过。但同时它又很现代,既能“悦耳悦目”,也能“悦心悦意”,在120分钟里讲述一个很深的道理,但一点都不觉得悬浮。整部影片画面的色彩和构图都非常考究,既展现了小镇的宁静和美丽,也传达了角色的内心情感。电影中的光影处理也非常出色,通过光影的变化,导演在轻喜剧的外壳下,成功地营造出了一种忧郁而深沉的氛围内核,这与“外张内敛”的电影主题和情感基调深度契合。
这部电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所有人在生活中的挣扎和无奈。导演顾长卫用温情和幽默,将葛优饰演的王战团和王俊凯饰演的周正两个“疯子”带入我们的视野。他们不只是两个“怪人”,而是每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你和我。
王战团与周正,是不合时宜的怪咖联盟。他们穿着海魂衫,手持象征着逃离现实的《海底两万里》,这一幅魔幻现实主义的场景,既荒诞又真实。这种莫名其妙的陪伴与支持,正是他们在这个残酷世界里找到的唯一慰藉。王战团的荒诞行为、周正的沉默反叛,其实都在质疑和对抗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王战团认为世界应该是合乎逻辑的、好人有好报、坏人受惩罚的地方,但事实却总是让他失望,他被这个充满谎言和伪善的世界深深卡住了。而周正也是一样,这个少年本该在学校里开开心心地学习,却因结巴而被视为“有病”,被嘲笑、被打压。周正的妈妈一心想治好他,带着他找心理医生、神婆,甚至跪在所谓的“白三爷”面前乞求救赎。这种病急乱投医的举动,让人看得心疼又无奈。母亲的无助和焦虑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而是被传统观念和社会压力逼得走投无路。她不明白的是,真正生病的不是周正,而是这个充满偏见的社会。
《刺猬》通过两个主要角色的故事,探讨了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孤独和隔阂,以及如何通过理解和同情来建立真正的连接。电影的结局虽然带有一丝忧伤,但也充满了希望。每一个你看上去与旁人格格不入的人心中,都可能藏着他对自由灵魂的执着和尊重,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疯掉,必然要走向远方,年迈的奶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所以王战团的归宿是海洋,周正的职业是海员,一望无垠的海洋是自由最恰当的意向。
此外,电影的后劲,也能让人“悦志悦神”,至少我看完,不会再轻易评判一个“性格古怪”的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我们无权定义。葛优在电影中的表现非常出色,他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既荒诞又真实的角色。王战团的孤独和痛苦被葛优演绎得淋漓尽致,让观众能够深刻感受到他的内心世界。王俊凯这几年从《断桥》到《万里归途》以及同是今年上映的《野孩子》,再到今天的《刺猬》,都能看得出这位年轻的演员一直都在进步和走向成熟,而且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他的努力使得周正这个角色的呈现方式更加“周正”和立体真实。
同时,音乐也在《刺猬》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电影的配乐既优美又感人,它不仅为电影增添了情感的深度,也循序帮助观众更好地沉浸在故事中。音乐的旋律和节奏与电影的情感起伏遥相呼应,使得观众能够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角色的情感变化。一个贯穿影片始终的口哨,也有了丰富情节和传承信念的使命。片尾曲《何事梦里求》由葛优和王俊凯共同演唱,为电影的情感表达增添了更多的层次和深度,有一种笑傲江湖般天地逍遥任我行的浪漫侠气。
在我看来,《刺猬》或其原著小说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不是情节也不是主题,而是电影语言表达的遮掩不住的情绪,自由和束缚,戏谑又深沉。同类型的影视和小说题材在我国也有,比如双雪涛的小说《飞行家》。《刺猬》中的王战团同《大鱼》的父亲爱德华一样,骨子里崇尚自由和冒险。他们惯以千奇百怪的幻想来夸饰自身的经历、混淆虚实的边界——这份自发、自觉乃至自省后的想象力并非癔症,而是他们对抗坎坷人生和多舛命运的武器。
仔细说来,人生有时候更接近于一种梦和“想象”,因为人生的所有意义都是人所赋予的。当一个人的年龄愈长,先前被定格的“意义”必将“沉舟侧畔千帆过”,生活也会愈发流露出一种扑朔迷离的苍白底色——这就是在很多老人眼中,你能洞见的失望和幻灭。
即便大多数人不明白,但王战团和爱德华这样的人终会醒来。他们不愿让自己的人生陷入某一片洼地。想不“幻灭”的唯一方法,是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更多的“幻”,为自己造更多的“梦”:无论是“大鱼”,抑或是想象或虚构中的“太平洋”,只要能为贫血苍白的生命注入澎湃的动力和激情,用不可遏制的诗意灌溉日益衰竭的肉身,这种“不真实”谁又能否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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