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连队生活
四、文利
建矿初期矿里一无所有,人们分散住在老乡的房子里,每天连部吹号集中在一起去上班。当时的连部司号员王秀仙,王剑铭二位女同志只能吹出没有任何音调的号角声,只有嘟嘟嘟的叫喊声在村里回荡,这就是集合的命令。现在回想起来,她们二位女同胞真是辛苦了,在全连同志们还在睡梦中,她们日复一日的每天比别人起得早,无论在多么寒冷的天气披上棉袄,顶着满天的星星站在村头的大树底下,拿起军号向全连战士们吹起起床号与出工号,然后照样跟全连战士一同上班劳动,没有任何额外的享受只有付出。用一两句辛苦了表达不了对她们的敬佩,毕竟当时我们还是一群孩子,可她们却付出了更多的辛苦。如今和我们当初一样年龄段的孩子,可能现在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呢。
每天的工作日程是这样的,早上军号吹响起床后洗脸刷牙吃早点,再听到军号嘟嘟响起就排着队去厂区干活,中午和晚上下班后都要挑着水桶到锅炉房打水,在光溜溜的石头路上走一定得特别小心,生怕摔倒了水就白挑了,虽然桶里装的是鱼虫子水,但也非常宝贵绝不能浪费。从老爷庙正门口左转向连部方向是一条由黄土和石头铺成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由一半石头一半土坯搭建的房屋。这条路旁有我曾经住过的窑洞,羊圈里的驴磨坊,以及难以忘记的“大胡同”。每天在这条小路上看到街边拴着没精打采的小毛驴和院内不时传出的鸡飞狗叫声以及老乡们端着大海碗在门洞里喝粥。
晚上的生活也是特别单调,都是在煤油灯下小组开会学习。记得有次学习的内容是斗私批修,学习完以后实在无聊没事可干,我突发奇想,要去屋顶拿房东在那里晒的柿饼子和黑枣。我和同屋的战友出屋到院内顺着屋子旁竖着的梯子爬上去,到了屋顶时因为脚步声惊动了房东赵大叔,房东喊了一声谁呀,我一听也顾不上拿东西,也顾不上从梯子上下来,就从房顶直接跳下来跑了。记得那个房顶到地面怎么也得有四米高吧,当时也是仗着年轻手脚麻利才没有摔倒。真是应了那句“做贼心虚,慌不择路”的俗话。这件事后来还是传到了连队领导那里,为此我们还做了深刻的检查,哎,真是“斗了私,批了修,但也上了房了”。
在老爷庙村居住期间,有人在上下班路上看见村里的公鸡就捡起石子向公鸡砍去,有时命中目标,公鸡疼的满地打滚并发出惨叫声,没打中的公鸡也惊得窜上屋顶咯咯乱叫。一时间带动满街都是鸡鸣狗叫声,气的老乡们也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对我们这些天津学生娃娃的不满,只是愤怒地嘟囔:“孬种、小日本”来发泄。还有的人在庄稼成熟时去地里摘拿玉米棒子和红薯。40多年前这些还不懂事的学生娃娃做了那么多违反纪律的事情,给当地老乡们造成了很多不良影响真是很惭愧。现在相信老区人民已经不再计较,毕竟当时我们还是一群孩子,宽宏大量的涉县人民你们的朴实与厚道让我们永远铭记心中。
五、文利
1971年过完春节没出正月,连队又开始了拉练。全连战友们打好背包排着整齐的队伍,以雄赳赳气昂昂的革命精神走出老爷庙村向大山开拔,一路上我们高喊革命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顶着刺骨的寒风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进。那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天空中飘着的雪花落在身上马上结成一层冰渣,眼眉和胡子很快就变成白色的。在行军途中不时有人滑到,旁边的战友赶紧伸手搀扶,在搀扶的过程中,不断有人跟着一起摔倒。就是这样的恶劣天气,这样的艰苦环境,大家都没有一丝怨言。心中想着长征时期我们的前辈们过草地爬雪山啃树皮,在这种革命意志的感召下,我们唯有顶着呼啸的寒风,前进,前进,再前进。
在行军途中,我们路过一个山村休息时,当地的老乡们站在自家的门口像当年迎接八路军那样迎接我们的队伍。端上热气腾腾的开水,手拿扫帚一点点的扫去我们身上的冰渣。当年我们都是孩子,又远离亲人,这种场面使我们感到回到了亲人身边,当时我感动得热泪盈眶。46年后的今天我再次向太行山老区人民说一声谢谢。你们朴实善良的心地,无私奉献的精神会让你们一生平安幸福。
在索堡、青塔村,当地老乡给我们讲解抗日战争时期人们是怎么舍家为国进行抗日斗争,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能够亲临抗日战场并参观烈士墓让我们加深了对抗战的认识,更进一步的认识到新中国的成立是由千千万万的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
这次拉练的有些经历让我终身难以忘记。在行军途中,连部要求大家统一被里朝外打成背包这样都是白色显得队伍整齐划一。但是晚上住宿舍盖被子就非常痛苦了。三九天飘着雪花住在老乡的房子里,赶上没有炉火的房屋,可想而知盖上潮湿的被子是如何的煎熬。
有一次我们几个被分派到一个老乡的放置杂物的西厢房里面,屋里摆着农具、装有玉米粒和小米的口袋,放着萝卜干条的大簸箕,屋内没有一丝烟火气,早上脸盆里的水都泛着一层薄冰,我和同屋的赵经国住了一宿后实在受不了,然后就商量着去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晚上能住的地方。我俩在村里溜达发现有一间挂有红十字招牌的房屋(赤脚医生给村民看病的地方)。经国和我进去发现小屋有张桌子和一张单人床,床上有被褥,我俩就和那个赤脚医生说了下情况,希望能在这借宿一宿。赤脚医生非常同情我们,答应下班时不锁门让我们晚上过来住(再一次体现老区人民的厚道),我俩连声道谢。到了晚上我和经国偷偷摸摸的离开住的屋子,摸黑到了卫生所,赶紧钻进被子上床睡觉。今天讲起这件事情有的人可能难以置信。村子里的赤脚医生现在看就是全科大夫,什么病都负责看,也包括妇科接生之类的,那床上的褥子都是血痂。褥子面硬邦邦的,用手指在上面弹都能听到咚咚的响声,和小孩子玩的鼓面一样。那个年代山里的医疗卫生条件非常差,山里缺水,估计那床被褥可能从开始用就一直没有拆洗过。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我们两个还是睡的美滋滋的,一觉醒来感觉那个美呀,那个舒服呀。我和经国说就是皇上也没咱们舒服,这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次睡眠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全身都是热乎乎的。
拉练中的伙食是供给制,每天由大米与小米混合成的二米饭,配以干萝卜条做成的炒菜,说是炒菜基本上在菜碗里看不见一丝油星,就是这种伙食饭量大的男生们根本吃不饱,一个班里十几个人拿着多用盆(洗脸盆)去打饭回来,大家一分不够吃,没办法只能凑合着吃。从老爷庙村出发时身上带的5元钱一路上背着连队领导都买了烤饼和小动物图案饼干吃了,就是这样每天感觉还是饿的慌,没办法,那个年代人肚子里没有油水又正是长身体的时期,每天还得行军消耗体力大,可相比之下,女同胞们虽然跟男同胞一同行军,同吃一个灶做出的二米饭,但一个个“豆芽菜”的身材,巴掌大的小胃口吃不了多少二米饭,有时还剩余,但那个年代男女生基本上不说话,也就不好意思让女同胞“施舍”,所以只有挨饿的份了。
拉练行军的最后一站是武安县的“阳邑”镇,镇子比较大,分配我们的住宿房屋在镇的边上,离伙房较远,有次当我们拿着多用盆走在镇里泥泞的小路上,一步步的赶到伙房时,看见连队L指导员正在灶旁,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踏在灶台边上,手端着饭盆在吃,我们一看锅里已经没有饭了,我们可怜巴巴的向L指导员说,我们还没打饭了,可敬的L指导员一边端着饭盆吃,一边脸毫无表情地回答“没饭了”。硬邦邦的三个字吐出后继续完成他的饮食过程,顺便提一下L指导员是由部队转业的一名军人,平常看不见笑容,每天绷着脸一副严肃的面孔,继承部队管理方法,用在我们这些当初十六七岁的孩子身上,这可能就是那个年代政工干部形象吧。(L指导员您千万别怪我,没有诽谤您的意思,我是还原那个年代真实的写照,只能这样写,实在对不起了)。L指导员的态度当时我们虽然不满意,但我们还是一群孩子,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既然没饭吃了,只好拿着空脸盆迈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的灰溜溜地返回了住处,哎!谁让我们去晚了呢,那晚我们空着肚子度过了煎熬的一夜。
在“阳邑”镇的日子,有天连里通知转天去“贺进”参观抗日战争时期,“贺进”人民为抗击日本侵略者所挖的地道(跟电影地道战基本上大同小异),当天往返“阳邑”“贺进”“阳邑”,中午不能在“贺进”起灶开火,头天晚上连里给每人发了五个烤饼作为转天的伙食,说实在的,当时见到烤饼就像狼一样眼睛都绿了,扛不住烤饼的引诱当晚我就吃掉了三个,只剩下二个留做明日的伙食(拉练半个月之久,本人肚里没进过哪怕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肉片),转天两个烤饼支撑着我参观完“贺进”地道洞并受到了传统的革命教育,虽然苦点但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强多了。
在整个拉练过程中,我们虽然艰苦,但是我们也锻炼了革命意志,尤其是女战友们。她们大多数人体重不过百,但是同样跟男同志一样背着背包,一步不落的跟在拉练队伍里,坚持行军。现在回想起来,她们是真正的女战士。远离家乡离开父母身旁,为六九八五工程建设吃苦耐劳,咬着牙一声不吭默默无闻的忍受着艰苦的生活。把一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国家,这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崇高呀!在拉练结束返回老爷庙驻地时,一进入村口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当时的心情,我可回来了……。
特殊年代造就特殊的人,当时山里夜晚天空时不时的出现信号弹,流传这是美蒋特务在活动。人们在劳动一天后晚上睡觉也要提高警惕。连部多次深夜吹起那嘟嘟的军号,把全连战士集合起来到村里的打麦场由各排分配演习捕捉敌特训练。半夜里我们一个个迷迷糊糊的跑到打麦场演练,扮演敌特的人满山沟里东躲西藏,有的人藏在麦垛里半个身子钻进去,半个身子还在外面露着。捕捉的一方发现后照着露着的半边身子就是两脚,直到出来捉住为止。黑灯瞎火的训练中,心眼多的人就开小差溜回去继续睡觉,实心眼的就坚持到最后。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很可笑,人们当时都怎么了,晚上不好好睡觉,演练什么呀,万一掉到山崖里面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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