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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鳖,肠子都悔青了
作者:陈建东
河塘池沼,鱼虾多,善水者想捞,如探囊取物一般。老鳖稀缺,想逮住个,那可不是一般难,老鳖可遇不可求。俗话,逮个鳖,美半月。美就是得劲呗,能得劲半个月,那还好生了得?
七十年代初,欣的家离伊河不远,村里的庄稼地引的是伊河水浇灌的,一条条的河渠纵横于田野间。欣上初中时,每逢学校放暑假,常和同伴顺一起到渠边割草。欣和顺是同村同班同学,两人形影不离。欣比顺大一个月,当仁不让当上了哥。天热时,他们割草累了,就跳到渠里洗一洗,也捉住过不少鱼虾,打过牙祭,可从来没有碰到过老鳖。
那天午后,欣与顺又一块去割草。割了会儿,天跟下了火似的,欣浑身冒汗,胳膊也痒痒的,便跳进渠水里降温。“哎呀!踩住东西了。”欣惊叫,“不知是石块还是个老鳖!”顺丢下镰刀,跑过来问:“哥,是块石头吧?”“像是个老鳖,还一动一动的。”
欣把双手伸到脚下,紧紧抓住老鳖的两侧,他害怕老鳖咬住。过去他曾听老人们说,老鳖狠着呢,咬住人不松开,需要等到夜晚星星出齐才肯松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老鳖捞出来,嘭地一声,把老鳖甩到渠上。呵,真不小呢!有中号碗口大,约摸有二斤来重,黛绿色,缩着头。
看着老鳖,他俩大喜。草也无心割了,商量着如何处置这只老鳖。拿到家煮吃了吧?可他们听说五花鳖肉可腥,不解馋,还不如拿到城里卖掉,买些肉包子得劲哩。两人不约而同,打算明天进城卖鳖。
于是欣把鞋带解下来,绑住老鳖的一条后退,提着老鳖走在前,顺拿着镰刀,背着草跟在屁股后,兴冲冲地往家走。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顺就来欣家敲门。俩人拿着些蒸馍,从火龙庙村步行二十多里,进洛阳城卖鳖。心里充满着美好地期待,若把鳖卖了,拿到花花绿绿的票子,先买碗鲜牛肉汤解解馋,再买些肉包子,带回家让家人们吃,剩余的钱俩人平分。想着想着,欣竟嘿嘿笑出声来。
日上三竿,他俩赶到了东关大石桥的东街上。这里一街两行,店铺林立,卖菜的、卖饭的、卖百货的,卖五金土杂的应有尽有。从熟肉店里飘出卤肉的浓香,让他俩垂涎。窄窄的街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红火。欣手里提着老鳖,两人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引得许多人惊讶观看。其中有个中年男子问:“咋卖哩?”欣反问,你出啥价钱买?中年男子说,三元!欣看了顺一眼,语气坚定地说,三元不卖,五元卖给你!中年男子摇摇头,三块六我拿走。欣摇头,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中年男子怏怏不快走了。他俩听人说,老集那边市场很大,人更大,说不定到那儿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边走边啃着蒸馍,往老集市场赶。欣信心满满地对顺说,咱在这都能卖三元,多走些路,说不定能卖五元,何乐而不为?顺显得信心不足,哥,万一卖不掉呢?欣鼓励顺说,别说那些丧气话,万一能多卖俩钱,咱不去不就亏大了?
两人走到老集市场,已近中午,市场上的人渐渐地少了。他俩提着老鳖,冒着火辣辣的太阳,从北头走到南头,头皮都晒透了,浑身流汗,可连个问的买主都没有。顺感到饥渴难耐,想埋怨欣几句,又怕欣训他,只好忍住了。劝道,哥,咱们回去吧!欣同样又渴又饿又热,答应了。他们见一个家属区内有个自来水管,洗了把脸,对着管口痛痛快快喝了一通,这才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就这样提着老鳖回家,那还不被村里人笑话死?他们打算再到大石桥碰碰运气,不管贵贱也要把鳖卖掉,他们的肚子已经提出严重抗议。
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果然遇到个买主。不过人家只愿意掏一元钱买鳖,多一分都不要。两人好说歹说都没用,眼看老鳖被晒得奄奄一息,欣只好忍痛把老鳖卖掉。此时他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拿出仅有的还没捂热的一元钱,买了两碗牛杂汤,狼吞虎咽吃起来。
咳,早知这样,何必折腾这一大圈呢?此刻,他俩的肠子都悔青了。
听老街上的人说,那个买鳖的男人是想给老娘补养身体的,被他老娘拒绝了。说,儿呀,你要是真的孝顺,就把鳖给放生了吧!男子不敢造次,顺了老娘的意,把老鳖放到河里了。
不知真假。
作者简介
陈建东,笔名,平常人,出生于1960年,汉族。退休教师,洛阳市人。从事教育工作39年,业余文学爱好者,曾在《洛阳日报》、《洛阳晚报》、网络平台上发表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