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外电报道:在中国边境外针对中国赌客建立的大型赌场有70多家,且家家生意红火。随之产生的地下钱庄,地下客流,形成一条条庞大的产业链。
中国人好赌,好赌上瘾;一赌到底,宁死不屈;博的是彩,赌的是命;赌徒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老子没想到,是赌博把他的“民不畏死”的思想发展深化了。
十赌九输,常赌无胜家。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赌博遇见理,无理可论。赌得家破人亡,赌得当妻卖子,一个赌字好生了得,这是赌的魅力。赌无圣人。
要想“成就”一个人,一夜暴富都赚慢,恨不能一时暴富,摇身一变即成钻石王老五;要想毁掉一个人,毁掉一家人,那就去赌,由人变成鬼,一个赤条条的穷死鬼、赌鬼、饿死鬼。
最有赌功的皇帝是被谕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南宋开国皇帝刘裕。东晋时赌博玩的是“掷卢”,五枚赌牌分两面,一面白,一面黑,全黑为大,全白次之,黑白相交以排列分大小。估计是骰子的先祖。刘裕大赌,五枚赌牌中四枚落定为黑,只最后一枚狂转不定。刘裕大叫一声“卢”,赌牌应声而定,一水的黑牌。裕大赢。裕不掷则己,掷则令“卢”,真功夫!
中国人喜赌爱赌,赌则大赌,什么都敢赌。有人云是民族劣根性,是封建社会对中国人性的摧残和异化;人云,西方人从古希腊那些大思想家传承下来的人生哲学是追求真理,而中国人从古代圣贤那里传承下来的人生哲学是追求名利。幻想一步登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幻想一枕黄梁再现,恨不能一步实现梦想的天梯。
中国有句警世恒言:君子不下赌场,赌场绝少好人。亲手毒死汉质帝被称“跋扈将军”的梁冀本色是赌徒、惯赌、豪赌,用赌徒的心理、技能、手法赌政治,一宝押在天门上,竟然执掌朝纲,权顷天下,成了大汉王朝的掘墓人。明末魏忠贤更是赌场恶棍,嗜赌如命,输光一切后,一把扯下裤子,一刀割下男根,血淋淋地押在赌案上,赌命!
中国人赌博最早起源于何时?已无定论,但赌博最初可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人类开始思考如何不劳而获?如何坐享其成?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是人类思想进步的台阶,不平等的产生恰恰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平等的原始社会必然崩溃,不平等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必然诞生。不平等的产生恰恰是赌博产生的温床和理论基础。很可能在奴隶社会就有了赌博,赌博的内容依然围绕着财富、奴隶、地位,也可能更早。我曾经在宁夏银川岩画上看到一幅岩画,是一个人在狩猎,旁边有人拿着三支箭。我认为是赌博的一种游戏,如果射中猎物,三支箭归你;射不中你拿三支箭我来射。请教专家,专家未作定论。如果我考证正确,说明人类早期已经有了赌博行为,且赌博环境还是很平等的。赢了彩归你,没赢,机会归我。但没有文字记载恐怕不能下定论,专家说可以继续考证。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对“田忌赛马”的描述,可能是赌博最早、最生动、最具体的文字记载。“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司马迁的这句话至少披露四件事实:之一为“数”赌,不是一次赌,而是数次赌,多次赌,公开赌,说明当时在齐国赌博是上层社会的社会活动。之二赌徒为齐“诸公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齐国上层有权有势的公子应该都参予,不赌不成公子哥,说明当时赌博是一项官僚集团时兴的活动。之三为“驰逐”,玩的是赛马,也可能是赛马拉车。当一项赌博活动公开地走向上层社会时,说明在齐国乃至整个春秋诸侯国,赌博拥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社会基础,发展到一个国家的领导层像田忌这样的权臣热衷于此,足以证明那时赌博已经非常成熟,非常规范。单纯以一项运动看,至少已经开展了相当长的时间。说明在齐国这样的大国,春秋时代赌博成风,赌博是上流社会,统治集团、贵族之间不可或缺的“高雅”有“品位”的社交活动。赌不赌?大赌不大赌?群赌不群赌?有没有王室贵族参加赌?有没有权臣重臣参加赌?是那个社交圈子高低的见证之一。之四为“重射”,何为重谢?就是大赌、狂赌!凡大赌、狂赌皆惯赌、赌徒,初下赌场皆小玩小赌试水试风。而赌徒者,皆嗜赌成瘾,嗜赌为命。一掷千金是由一掷一金开始,赌场的老客、惯赌、赌徒在赌博上是有一个成长过程的,就像吸毒者,绝非一口成毒瘾。毒与赌有相近相似之地。而齐国诸公子与“齐将田忌”皆赌徒惯赌,可见赌博之风在齐国其源之深,其风之大。“重射”重到什么程度?司马迁言,田忌在孙膑指导下,“一不胜再胜,卒得王千金“。跑三趟马,负一胜二,得千金,千金是多少呢?当年齐襄王看上魏国使臣范睢,想把范睢留在齐国大用,“乃使人赐睢金十斤及牛酒”。也据《史记·吕不韦列传》中讲,当年吕不韦“大贾人也,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大贾其家也不过千金。吕不韦投资五百金去为子楚活动,为的是让子楚能继承秦国君位,也不过拿出五百金。可见其赌局之大,名副其实的一掷千金。中国之赌在春秋时期,即公元前770年左右已经到如此地步,只是我们后人不愿正视之,我们的祖先赌博与文明共进,赌博成文化的一部分,这在世界上也堪拔头筹。
从春秋到战国,从秦统一到楚汉战争,一千多年间可谓战争不断,政权多变,民不聊生,严重地阻碍着生产力的发展,赌博也没有能得到迅猛发展。赌博甚怪,赌博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会对生产力进行破坏,但它一定要借助生产力的发展而普及、而发达。饿殍遍野,城乡荒废,民不聊生,苦难深重,焉谈什么赌博?人尚在刀俎之上何来此“雅兴”?
但到了两汉时期,政权稳定,国家统一,生产力得到很大发展,国泰民安,人民生活得到很大改善,那时期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赌博也像雨后春笋,又茁壮成长起来;且逐渐呈现多形式,多种类;更加平民化,更趋群众化;也可以说在悄然之中,轰然而起;不但走出宫廷,走出王室贵族的赌博圈子,而且走出城市,走向农村,开始从官到民,从上层社会到社会底层;赌博真如春风,仿佛战争一停,人民一安定,政权一巩固,这春风即吹遍大地。赌博势不可挡,其妙首先在于易学易懂易上瘾。有口诀:一看就懂,一懂就会,一会就想玩,一玩就入门,一入门就上瘾,就如中魔邪。
我在徐州一家博物馆看到有砖刻画和石刻画。一幅刻的是斗鸡,一幅刻的是斗牛。汉代时期民间斗鸡斗牛已相当普遍,一直延续到现在。这和赌博有关吗?答曰:有斗必有胜负,有胜负必然有输赢。如果既无输又无嬴;既无负又无胜,这些“斗类”的活动何能延续至今?如何能时到今日依然如火如荼,轰轰烈烈?这种传统的赌博既原始,又现代,直到今天所有赌博都是在赌胜赌负,赌大赌小,赌输赌赢。中国民间谓之“押宝”,行话为“下注”。为什么非要“挂彩”?非要“下注”?非要赌一把呢?除此别无选择吗?答曰:然也!何以见得?答曰:奥林匹克运动如果取消金、银、铜牌,取消名次和争逐,不出希腊则亡矣,可能连诞生都不会。知道足球运动吗?不是人踢足球,是钱踢足球,欧冠杯赛,押赌资金都在数百亿美元之上。不赌就没有球,赌注越大,球越精彩!当然伴随着“下注”、“押宝”、赌博足球也会变形,变成方足球,瘪足球。确有高论。让我吃惊的是还看见一个汉砖雕,雕刻的是二人围一土陶罐看罐中的豆豆,我认为此乃中国最早的“掷骰子”,毕竟相隔二千年了,又是风雨又是岁月,陶罐中的豆豆怎么看也看不清楚,请教馆中的专家,说是民间的一种赌博,猜豆豆。猜对为赢。是不是骰子尚无定论。
但中国人发明骰子是一大发明,直接贡献给世界博彩业的财富多得难以计算,是推动世界博彩业发展的动力之一。它应该比诺贝尔发明黄色火药对世界贡献还大,遗憾的是它没有发明人。这笔天文数学的发明权遗产至今仍然是空悬着。骰子除了掷骰子按点排位上座,公开公平公正,自古无异议,而且直接下赌场,一身二兼。也是公开公平公正。摇、掷、翻、看、四步曲,最长可能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即定输赢,输可以输破乾坤,赢可以赢得天下。
骰子六面六个点,由六个骰子组成一戏,自由转动,自然组合,据说能生出7000多个数据来,变化无常,无规律可言。神鬼匿测,才演义出无数神奇故事,派生出无数神赌的传奇。我认为发明骰子的那位中国人要比发明魔方的匈牙利人鲁比克要高明得多,也早得多。骰子的赌法也千奇百怪,千变万化,可以一个人摇,一个人掷;众人看,众人下注;也可以两人对摇对掷,甚至人手一把,各摇各的,各比各的;既有比点多的,点大的;也有比点小的,点少的。就像玩魔方似的,谁能说清楚?说不表楚就是谜,是谜才要猜,才有门道,才有水深水浊,否则如盘中望水,焉有赌博?赌博到了汉朝有了新的创意,新的发明,新的招数;最普通,最受到欢迎,也最接地气的是“投壶”,即在屋内酒桌前或赌桌前摆一“壶”,众人离开一定距离往“壶”中投,投中为赢,也可以直接赌输赢,以赌准为赢,可繁可简,可上可下,可大雅也可下里巴人。直接置一直口陶罐以筷子为器,一组若干根,以掷准为赢。史上记载,当年汉武帝就欢迎这一游戏,爱好这一“口”。皇帝玩得更高贵、更典雅,离席五到九尺远,置一青铜壶,其形犹如老北京王爷贝勒爷府中的高膛大肚细脖痰筒,不同的是壶两侧有耳。投壶者一人拿四支去了镞的箭或特制的荆条,有乐队奏乐,分主宾列席,有裁判判准,以进几支为赢,进得少的,没进的要判输,输赢都皆非一言了之,而是真金白银,讲白了就是事先讲好几局为限,开多大局?其赌颇像现代的赌球。当然也有“暗赌”,就是在投壶之外设一屏障,先定下谁猜第几投,现场由裁判当场唱输赢。元代有无名氏曾作一乐府古诗:东厨贝肴膳,椎牛烹猪羊。主人前进酒,弹瑟为清商,投壶对弹棋,博弈并复行……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赌博自西汉汉武帝始,如江河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在中国乃至世界,恐怕没有哪项活动能这么得人心,这么深入持久,这么百折不饶,这么万劫不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对于赌博而言,不吹自生,虽寒冬腊月亦要万紫千红,赌博的生命力似天下无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