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漳浦六鳌,有一片温柔而澄澈的海叫翡翠湾。走近这片海,只见海沙细腻,海水清澈,海浪温柔。天空如一块无垠的蓝色绸缎,从遥远的天际铺展到眼前。云是被随意撒落的轻丝,轻薄得眨眼间就会被风儿吹散,却又实实在在地提醒你一个湛蓝的背景。天的蓝与海的蓝在遥远的海平线处交融,分不清哪里是天的尽头,哪里是海的开始。
何必苦心去区分。走在海边的沙滩,感受白沙的细腻,宛如孩童学步般认真对待每次抬脚落地的感觉,颗粒刺激着脚底的肌肤,但又温柔地将之包裹,在介乎坚硬与绵柔的触感里,人的注意都转移到了脚下。倘若俯身观察,便会发现每一粒沙都是大自然雕琢的微小宝石,闪着金色光芒,仿佛蕴含着太阳的光辉。海边拾贝是沙滩行旅中不可缺少的,贝和螺是地球上最精巧的建筑师,它们用一生的时间建造了一个躯壳,细腻美丽的纹路和斑斓的色彩里,述说着一个个弱小但又顽强的生命群体。当一只贝浮到沙滩上,辗转到了人的手中,势必经历无数次海水的冲荡和细沙的磨砺,变得洁白如玉。有的贝壳小巧玲珑,如同精致的耳环;有的大而宽厚,像掀起海浪的扇子,哪怕破碎,也都记录着大海的故事。
令人心醉神迷的还是大海。海浪是海的心跳,它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最初只是一条细细的白线,如同流星划过的痕迹。这条白线以一种优雅而迅猛的姿态向岸边推进,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升高,形成一堵水墙,白色的泡沫在浪尖上飞溅,雪花般落在沙滩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在礁石散落的地方,还会教你体会“惊涛拍岸”的魄力,海水撞击,犹如千军万马而来,声势震天,转而又如退兵而去,簌簌有声。这般地来回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礁石的嶙峋里有了海的圆润,黢黑得犹如一只只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大海的潮起潮落。
听潮还得在夜里,大海还没有陷入沉睡。朦胧幽暗的冷色调里,白日里的观感渐渐退却,而听觉更敏感了。闭上眼,一种绵绵密密的水声从远处来,到近在咫尺,逐渐真切清晰,不同频率的声响交织弥散,冲刷着听者的耳膜。古人常用“听涛”一词表达心境和志趣,而“涛”却又不止于海浪,还有“松涛”与“林涛”,只是树叶的交叠密响,远不及海浪的磅礴大气,不过倒还可以通过思绪想象弥补,从而获得共通的情怀——一种静谧的心灵回响。翡翠湾里听潮,潮声不可谓之有序,又不可谓之无序,潮声来而复去,去而复返,海浪的低语和海风的轻吟,似乎永不会停息。
在海边停留许久,便也感受到了海风的魅力。海风拂面而来,夹杂着远方的味道,或许是海上航行的船只带来的异国气息,或许是海岛上盛开的花朵的芬芳,又或许是久远以前丝绸之路的壮观气象。漳浦也曾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见证了千帆竞发、商贾云集的繁华景象,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在这里停靠,带来了异域的商品,也将中华传统文化传播到远方。在历史的长河中,故事有如涛声述之不尽。传说南宋末年,文天祥抗元兵败,其部将还在这一带坚持抗元,他们凭借漳浦的山川地形,与元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战斗,留下了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其忠义精神如同海边的灯塔,在岁月中闪耀。
大海还在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夜阑渐深。海浪的鸣声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在演奏一首舒缓的夜曲,此刻的翡翠湾,在月光下显得无比温柔宁静。
(来源:11月14日《福建日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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