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黄山松｜拍摄：鲍子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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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童祥苓/徐明森
京剧名家童祥苓先生辞世了，这几天自媒体上关于他的消息和轶事较多，我多有关注，听他的家事往常，弥补了许多孤陋寡闻。多少年来，只晓得他辉煌的一面，原不知他的人生饱尝着如此痛楚心酸，令人唏嘘不已。
童家堪称梨园界的传奇家族，祖籍江西南昌，生活于天津，走红于京津沪，兄姊弟五人分别是童侠苓、童寿苓、童芷苓、童葆苓和童祥苓。在童汉侠的大家庭中，兄弟姊妹们皆能戏，被誉为“童家班”。在艺术上童祥苓与童芷苓最为翘楚，享誉甚高。童芷苓作为荀派第一传人，上世纪四十年代就很走红了。她初拜近云馆主张曼君为师，继拜荀慧生，对“四大名旦”艺术多有借鉴，并问艺于“通天教主”王瑶卿。童祥苓八岁学艺，宗余派，嗓音洪亮打远，唱功干净利落，很有穿透力，又曾拜马连良、周信芳为师，受到亲传，舞台上的潇洒劲颇有二位大师的潇洒风采。自己讲：马先生矫正他下场动作使他受益一辈子。应该说他在唱腔上马派、麒派的特点并不明显，但大师们对他艺术的影响当是潜移默化的，润物无声的，就像文学艺术颇得字外之功，艺外之功。他揉进了自己的东西，宗传统而不囿于拘泥，现代特点自是突出。
童祥苓名满菊坛，最为人称道的是他在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中塑造的杨子荣的艺术形象。这个艺术角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掩盖了他在舞台上的其他艺术形象。特别是《智取威虎山》拍成戏曲电影后，影响之大，鲜有媲美，在八出样板戏中位居前三。童祥苓的名字与杨子荣一起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直至现在六十岁以上的人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七十年代还走进了年画行列，家家墙上帖。从艺术的角度说童祥苓塑造的杨子荣的形象可谓尽善尽美，唱念做打，惟妙惟肖，英俊潇洒，把高难动作演绎到了极致，唱和舞无缝契合，俨无挑剔。试看“打虎上山”一幕，即可了然，那身段唱腔，在革新音乐及幕景映衬下，仿佛达到了极致浑然，几十年无人超越。
成名之人皆有背后的故事，有欣慰也有泪水。他受家庭出身的影响，特别是姐姐童芷苓的牵连吃尽了苦头，甚至当成专政对象，遭到无情的批判审讯，劳动改造，失去自由的管制。姐姐的莫须有罪命根本就不成立，由此可见文革的残酷陷害是令人发指的。他苦诉那段经历，听来真的让人好同情，一面排戏演戏，应付审讯检讨，每日还要给二百人刷碗洗盘。有幸的是艺术还是最终选择了他，经过残酷的遴选，杨子荣一角非他莫属，这是他的幸运，也是艺术的公平。扎实的童子功，千锤百炼的付出，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得到了权威和观众的认可，辛酸变成了欣慰。他深情讲到毛主席和周总理对他首肯。毛主席曾讲：到唱《智取威虎山》不能用散板，不利于表达人物激情。看童祥苓的演出后，毛主席非常满意。周总理初看他的演出曾提出集体意见，总理说：“你那不是杨子荣，倒像诸葛亮”。正陶醉于唱腔唱词优美的他，并未理解总理的意见，于是，总理让他到基层体验一下生活。后来他明白了，演谁像谁，要符合人物身份情境，杨子荣就是一个侦查排长，不是三军统帅，他悟道了，以后改了才演出一个有血有肉的杨子荣。杨子荣让他红一辈子，在现代京剧史上不可抹灭。
《智取威虎山》是他的成名代表作，杨子荣是他的骄傲，掩盖了其他艺术成就。其实他的传统功力极佳，我在电视上看过他许多戏，《沙桥饯别》就演的极好，还有访谈。作为一个京剧演员，一生可能演许多戏，塑造众多角色，但扮演杨子荣的专利永远属于童祥苓。当然，这是样板戏精品打造使然，且不说先入为主，其他演员也如此。谭元寿永远的郭建光，洪雪飞永远的阿庆嫂，马长礼演刁德一镜头唱腔都不多，但绝处却是无可超越的。诸如沈金波、钱浩樑、宋玉庆、杨春霞、刘长瑜等等，都早已成为定型版了。
晚年为生计所迫童祥苓提前离开工作岗位，帮着下岗的儿子打理小饭馆，这虽是一种可惜，但也却是一种无奈。他曾乐观调侃地说大意如下的话：刷碗我也是行家，文革时期锻炼过，从操旧业吗！开酒馆之外，他也经常参加一些社会交际演出，受邀场面很多。他的夫人张南云是梅派青衣，业界名声甚佳，夫妻二人白头偕老，生活倒也有情有趣，有滋有味。演戏做人，做人演戏是他们的本分。
童祥苓先生走了，作为戏迷的我，唠叨了一点文字，祝您天堂静好。
作家简介
徐明森，吉林梨树县人，退休赋闲于家，奉行至乐无去读书的信条，以皮黄，东北戏曲，翰墨艺文而遣余遑，但觉充实恬适，仅此聊余生耳。获全国楹联、诗词大赛多种奖项。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协会会员。吉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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