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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峰：银杏树

文摘   2024-11-01 17:3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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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  笔

银 杏 树

■ 赵  峰


满城落木萧萧下，银杏从来不负秋，又是一年落叶黄，清秋安然别无恙。多么优美而和润的诗句，让我在午后的院落里伸展双臂，去拥抱大自然一无遮挡的秋颖，人间如此美好，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我同朋友茗茶话金秋，一片蝴蝶般的金色银杏叶落入茶盏，我急急伸手，却被友人拦下，友人说这是天赐良药，何必介意这可爱的精灵，我两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在朋友家的院子里有两棵银杏树，其中一棵是雄的，另一棵是雌的，雌的结满了银杏的果子，像田野中红艳艳的沙棘。那一串串相互拥挤的果实呈现橙黄色，树下有一口缸，缸里有三两桶雨水，落进去的银杏果像渡了一层银子，在水里银光闪闪。落在水缸里的银杏叶已经黄灿灿的，叶径清晰，像极了老人手背的血管，显然这片叶子老了，老的扶不起一只幼小的蝴蝶，尽管水缸里有一个天空，也有一片白云，但水缸里装不下一个秋天。

雌性的银杏树和雄性的银杏树相距大概有七米，但是树冠像小情侣一样亲吻在一起，雌的树叶在秋风中已渐成金黄，准确的说叶子是从边缘开始泛黄的，细细看就像少女的裙摆镶嵌了金丝，再细看就像贵妇手中丝质大扇子，甚是好看。当一枚落叶在空中翻滚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舞女的身姿轻盈妙。雄的银杏树还是那么的绿叶苍翠，枝繁叶茂，显得是那么的年轻。这不得不让我对母性重新的定位，女人真的不容易，她们就像这课雌性的银杏树为了自己的果实而消耗了自己太多的青春。尽管树干有了伤口，也尽管伤口流出了液质。但它依然挺立着，用坚韧不拔的母爱支撑着沉甸甸的细碎。

当年朋友在食堂做饭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浙江炒干货的老板。他常去这家卖一些干果满足口腹之欢，见有一种白色的类似于开心果的白果，开始以为是没开口的开心果，后问老板得知是银杏果，也称为白果子，南方多见而北方少有，其果实药用价值很高，大家不妨百度一下。老板介绍说，这是一种观赏性很强的植物，如今也作为城市的绿化树种，由于经常的来往，老板主动提出下次回浙江老家给我朋友捎带几株树苗回来，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果然在第二年的春天老板给我朋友捎来了五株树苗，便栽种在自家的院落里，后来就成活了这两棵，不想如今已经长成七八米的高度，而且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在老家，我们前面的一个村庄也有一颗银杏树，大约有五百年的历史，这样的树龄也基本能称为树神了，树干粗壮，需要五人张臂合围，树高约八丈，树冠可容纳全村的人避雨或乘凉。老人的长辈说，这棵树在朝霞时树影可达江苏地界，晚霞时可达安徽地界，果实成熟后村里每户可获得一斗。树叶每户可得半袋，村人皆是长寿。此树临滁河，河对岸便是江苏地界，此村又是处在高地，并无河水之患，临河村人丁兴旺，大概都是因为这棵树的缘故吧。据说当年朱元璋从滁州到南京时被滁河阻隔，当时正值汛期，河水翻滚，就在一筹莫展这时朝阳初升，银杏树影横跨滁河像一座浮桥跨到对岸，朱元璋赶着一群猪踩着树影就来到了对岸的江苏地界，离南京城只有半日路程，后来在河对岸就有了一个村庄叫朱云村。

若干年后的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人们看到一个闪电落在银杏树的顶部，接着又是一道闪电，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人们站在茅草屋的窗户口数着三道闪电过后，高大的银杏树就着火了，即使风雨交加依然火势汹涌，火光照红了每一位村民诧异的脸，在这些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痛苦。好多上了岁数的老人开始喃喃叨叨，开始泪流满面，开始跪地求饶。第二天依然朝霞入血，整个村庄裸露在从地下升起的白雾中，在灰烬中的银杏树已经残肢断臂，还在冒着白色的热气，这热气是那么的短暂，刚升起就融进了雾气中，有一个德高望重的百岁老人，手和拐杖都抖擞着慢慢靠近这燃烧的神坛，他在雾气中看到一条碗口粗的白蛇盘在树洞中，原来老树干已经中空了，他还发现断裂的树干流出了暗红的血。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极了庙宇的木鱼，只见白蛇昂起头看了看百岁老人，老人同时也看到了白蛇的脸，他正思索这面孔似曾相识，然而白蛇一跃而起，架着白雾腾空飞上了云端。从此神树留下了根，留下了传说和传说中的老人。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同班同学徐小荣的家就在树根的边上，我才得以有机会去看看，奇怪的是这个树根变成了约两平米的树坑，坑里常年有积水，积水常年是清澈的，能清晰的看到坑底部褐色的纹理。在这清澈的一汪水里我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一个独立特行的自我。

站在这座异乡的院落里，我仰天长叹，“人间满目皆清欢，唯有银杏不负秋。”我独自远游在千里之外，举目无亲的看着从家乡飘过来的云朵，那云朵多像我童年放过的牛和羊，它们是来寻找我回家的吗？在我招手的时候又都不见了踪影，空自留我在这凄美的秋色中。我亲爱的你呦！说好的白头偕老，你却负我而去，留我独自守着这侘寂秋色，一枚银杏叶妙曼飞舞，像一只蝴蝶落进我的怀里，让我痴情泛起。

秋天很好，满地金黄的银杏叶也好，矜持的北风也好，夜晚的月色也好，不小心坠入我怀里的落叶也好，做一枚书签吧，让它读懂我不懂的岁月。该黄的都黄了，该落的都落了，何必再去留念夏天，何必再去记挂枝头，努力赚钱吧，唯有钱才能把冬天装扮成春天。

抹干眼角，愿这满目的秋色带给你五彩缤纷的安宁，你安好，我无恙，人间便是四月天！

满城黄金甲，你入画，我入心，我与诗酒入怀，你与秋水共枕，爱情犹如纷纷雨。

赵峰，安徽省来安县人，自小离家，现定居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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