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姜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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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2024-11-18 12:13
中国
大姜师傅
朱延华
大姜师傅是我所任职的学校的保安，长得高高大大的，脸上总是带着热情的笑容，不管是对老师、学生，还是对领导，他总是客客气气地主动跟人打招呼。9月1日，星期天，学校开学的日子，我到校门口迎接学生返校，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姜师傅聊天。我喜欢跟门卫师傅聊天。我常常说，门卫师傅比校长还了解学校的情况。我对学校、对老师、对学生的熟悉程度，很多方面都不如他们。几名女生出校门，马玉同学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朱老师，今天没下雨呢。”马玉同学昨天在微信朋友圈开玩笑：“明天下雨，朱老师，开学不推迟吗？”大姜说，最近天气太热了，大家都盼着下雨降降温。这几名同学是一个班级的，都特别懂事。大姜说得没错，我刚好认识这几名学生，他们都是化工高职班的学生。其中，马玉同学多才多艺，多次获得文艺、体育、技能比赛大奖。该班的班主任是淮安市名班主任工作室领衔人叶萍萍老师，大姜喜欢聊学生。有一次周五放学时，一名女生跑过来问他：“叔叔，你有两块钱吗？我没有零钱坐公交车了。”大姜一掏口袋，刚好有零钱。两天后，这名学生返校时，刚到门口就冲着大姜喊道：“爷爷，我来给你还钱了。”大姜笑着说：“两块钱还还呢，不用还了！这倒好，才两天，就长了一辈，叔叔变成爷爷了。”小姑娘也笑着说：“看您的白发，确实可以叫爷爷了。叫爷爷，显得更尊重、更亲切。”大姜有三个女儿，大的39岁，小的34岁，大女儿家有两个男孩，二女儿家有两个女孩，小女儿家有一个女孩。大姜说，小女儿暂时不想再生，他们也不多问，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无论生几个孩子都要好好培养，培养孩子可不容易。我有意问大姜：“记得刚来时，你跟我说过，你在学校工作很多年了，是跟着学校从原来那个校址搬到现在这个校址的。”大姜深情地回忆道：“我在这所学校当保安已经25年了。学校搬迁时，曹校长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怎么会不愿意，于是就跟保安公司报告，要求跟着学校一起搬过来。”大姜说，他至今还记得北京北路13号那个校址的模样，那里有一栋实训楼、一栋食堂、两栋学生宿舍、两栋教学楼和不大的篮球场。2004年9月1日，是秋季学期开学的日子，大姜记得清清楚楚，那也是学校搬迁的日子。从规模不大的老校址搬到大花园一般的新校址，大家都很开心。对学校的历史，大姜师傅如数家珍：2005年8月31日，秋季学期开学时，淮阴化工学校加入进来；2006年，乡镇企业干校加入进来；2008年，商业技工学校也加入进来；2019年，学校成立淮扬菜学院，是淮安商技校的名专业。大姜师傅说，如今，社会上流传着“我们学校是培养淮扬菜厨师的黄埔军校”，甚至经常有一些老人慕名而来，想学做几道淮扬菜，留待以后在儿孙面前露一手呢。每年暑期，电子学校的校友们都会组织毕业周年聚会，他们总喜欢回到校园里走一走，看一看。起初，他们最喜欢到食堂礼堂前拍照，那时候的食堂礼堂是一栋有屋脊的大平房，大概是因为房子的样式特别有历史感，适合怀旧；抑或因为学生们在那里吃过几年饭，怀念母校的味道。后来，平房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六层的实训大楼以及大食堂、大会堂。再往后，10号楼前的二层高的浴室开水房也被拆了，电子学校的校友们再回到母校，就只能在办公楼前的草坪上合影留念了。面对满园苍翠，大姜说，最近，一位家长送孩子来学校时，忍不住惊叹校园的变化。这位家长说，两年前，他送孩子来学校，大门很小，路是水泥路，如今，不仅校门气派了，道路也更宽了。大姜说，要不是路上有两棵大榔榆树，门前的广场就更开阔了。看着眼前这两棵大榔榆树，他感慨道：“古物留存至今真不容易，校园里的花草树木都能保留下来，真好。”“有段时间，职业学校招生困难，教职工们甚至进村入户去招生。现在好了，职业教育的社会认可度越来越高。”大姜笑着说，“门卫室就是招生形势的晴雨表。哪一年家长们早早前来咨询，我就知道招生形势好。如果中考过后还没有几名家长来咨询，我就知道当年招生压力不小。”大姜问我：“最近五年，国家是不是特别重视职业教育呢？因为我发现，家长们都愿意把孩子送到技师学院来。”他说，当然还有学校的功劳，学校领导和老师对学生都很好，学校领导像喜欢自己孩子一样，每天早上都站在门口迎接学生和老师进校门。现在的学生特别有礼貌，那么健康活泼，一看就叫人喜欢。只要有家长来学校咨询，大姜就会不失时机地向家长推荐我们学校，他还会拿身边同事的例子说事。比如，跟他一起值班的保安队长薛亮师傅的儿子是就是这所学校的优秀学生，在数控专业五年制高职班就读，名叫薛宇航。他可厉害了，前四年在省、市级技能比赛中多次获得大奖，去年实习时月工资就达到6500元，今年在叁极限（江苏）传动科技有限公司上班，扣除“五险一金”，每月到手7000多元。一旁的薛亮师傅接过话头说，他的妹妹也是技师学院毕业的，读的是服装专业，毕业后自主创业，生意做得很成功。再比如，值晚班的孙师傅去年也把女儿送到学校来，读的是幼教专业。如今，他的女儿弹琴、绘画、跳舞样样精通，手艺傍身根本不愁找工作。“读职教，能成才，好就业。”大姜是真的喜欢待了近30年的技师学院，他忍不住告诉我，他的大女儿的大儿子，也就是他的大外孙，今年16岁，中考考了480分，比五年制高职分数线高出整整100分，后来也在他的鼓励下来到技师学院就读。大姜说，孩子起初还有点失落，因为没能考上高中，但他鼓励孩子到技师学院来读书，也给他讲了薛亮师傅的儿子的成才故事。大外孙一下子就被说动了，第一志愿填报了技师学院数控专业五年制高职班。他决心要走薛宇航师兄的成才之路，学好技能，成才报国。新生报到，看到大外孙来到外公所在的学校读书，大姜师傅的脸上乐开了花。他说，开学第一天，学校就有喜事，一名学生获得了国赛一等奖，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外孙。大姜师傅还兴奋地跟我说，这次国赛得奖可不一般，不少同台竞技的选手是清华大学、南京大学的大学生，这个成绩含金量十足。发现中天钢铁公司的领导最近经常来学校，大姜师傅说，本地的知名企业都喜欢跟技师学院合作办学。据说中天钢铁是中国企业500强、江苏民营企业十强，中天钢铁公司跟技师学院合作建设钢帘线学院，把企业生产线搬到学校来，学生不出校门就能接触到最先进的设备，学到最实用的技术，大外孙一点都不愁找工作。又一群学生走过来，大姜师傅说，每天的班会课结束了。很多学生都主动跟大姜师傅打招呼，大姜师傅就一个一个报出这些学生的院系、专业和性格特点。大姜师傅说，技师学院对学生的管理既严格又充满关爱，学生们很喜欢学校，不少学生双休日都不回家，主动留下来参加技能训练。大姜师傅说，每天晚间巡逻时，他们都会看到技能班的学生还在埋头苦练，练到夜里11点也不稀奇。看到学生热爱学习，保安师傅们心里也很开心。每天看着一个个朝气蓬勃、昂扬向上的少年进进出出，大姜师傅眼里有光，心里有爱。因为热爱，大姜师傅留在了这里，为这所学校服务了近30年。因为热爱，大姜师傅真诚地向每一位前来咨询的家长推荐这所学校，不少孩子因为大姜师傅的鼓励，选择通过接受职业教育学习专业技术、成为高技能人才的道路。因为热爱，大姜师傅跟学校同呼吸共命运，看到了学校发展的成就，看好职业教育的前途，毫不犹豫地鼓励自己的外孙来这所学校上学。从叔叔站成爷爷的大姜师傅，名叫姜汉成，淮阴区王兴人，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在师生、校友、家长的眼中，大姜师傅和他的同事们，也站成了永远温柔、永远坚定的职业教育校园风景线，与那两棵挺拔茂盛的大榔榆树一起，在秋日艳阳下闪闪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