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记》李奶奶高玉倩的悲喜人生

文化   2024-11-22 07:55   江苏  

《 二泉映月听松涛 》掌上文艺微刊


说起高玉倩,喜欢现代京剧的老朋友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是的,她就是京剧电影《红灯记》李奶奶、《平原作战》张大娘的扮演者。


建国后,我国京剧艺术坚持“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方针,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戏曲改革运动,不但“四大名旦”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均参与、排演了新剧目,而且京剧演员杜近芳、李少春、袁世海、赵燕侠、马长礼、高玉倩、刘长瑜、童祥苓、谭元寿、钱浩梁、杨春霞、方荣翔等都纷纷进行京剧现代戏创作。其中,高玉倩就是其中的重要一员。

出生于1927年的高玉倩是北京人,她从小就没了父母,四五岁时就开始了流浪生活。在北大红楼公寓里,一个高姓饭店老板收养了她,给她取名高麟。养母待她非常好,没过多久,养父就遗弃了她们娘儿俩,又成飘萍的小玉倩只得跟着养母给人家洗衣缝衣糊口。

过去,戏曲艺人在台上受欢迎,台下却受歧视侮辱,“戏子”几乎都是苦出身。8岁那年,山东省立剧院来京招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报了名,结果被录取了,主工青衣花旦。远离家乡学了三四年,抗战爆发,戏班只好转战武汉、重庆,冒着生命危险演出。高玉倩又考入焦菊隐先生主办的“中华戏校”,一边学戏一边演出。这一时期,她曾给马连良、周信芳、姜妙香等大师们配过戏,获益匪浅。

回到北京,高玉倩就进了焦菊隐创办的中华戏校。本来,她是戏校“德、和、金、玉、永”字的“永”字班学员,但后来学校经费不足,永字班解散,有同学就对她说:“永”字的就差不多你一人了,还不往上蹦一个字?就这样,她自己做主,将高永倩改为了高玉倩。

1941年,中华戏校彻底解散,高玉倩四处搭班演出,生活几无着落。很快,她有幸认识了被梨园界誉为“胡琴圣手”,一生主要为谭鑫培、梅兰芳操琴的徐兰沅,把她介绍到勤节社借台演戏。并且,他带她进入了大上海的演艺舞台。在上海期间,高玉倩最难忘的是陪着著名京剧大师周信芳演《坐楼杀惜》等。

从上海回到北京后,高玉倩又成了几乎无戏可演的演员。但人是要吃饭的呀,于是,她曾经到保险公司去应聘打字员,但人家要求一分钟要打多少字,她哪能胜任,被淘汰便不可避免了。

到了1947年,焦菊隐办起了一个校友剧团,找的演员都是原来中华戏校的学生。新中国成立后,她加入新中国实验京剧团,后改名为中国京剧团、中国京剧院。

一般来说,旦角是戏曲中的女性形象,分为青衣、花旦、刀马旦、武旦、老旦、花衫等类别。而高玉倩一直学的是花旦、青衣,主要演年轻活泼伶俐的小家碧玉、丫鬟以及中青年女性,并没有专门学过表现老年女性的老旦。

1964年,京剧院副院长、导演阿甲希望高玉倩来演《红灯记》中的李奶奶,听到这话,她十分错愕,因为自己从未演过老旦,这不跳行了吗?阿甲说你行,于是,高玉倩成了“李奶奶”。从花旦到老旦,从此,《红灯记》成了高玉倩的人生转折。

尤其是高玉倩主演“八大样板戏”之一的电影《红灯记》后,她成了人人皆知的大明星。

“铁梅”扮演者刘长瑜谈到高玉倩时曾说:“高老师对我就像对孩子一样,我进剧院时,高老师在当时的中国京剧院二团,她是一个全能的大艺术家,青衣、花旦都能演,那时我常看她的《得意缘》《小放牛》。高老师平时很低调,为人谦逊和蔼,她曾经拜师梅兰芳先生,无论青衣还是花旦戏的唱作都极其精彩。”

1966年夏天,“文化大革命”全面爆发,主创人员李少春被“打倒”,阿甲和刘吉典更被冠以“破坏《红灯记》”的罪名惨遭迫害。高玉倩也未幸免,她被造反派打成“特务嫌疑犯”受到迫害。
事情的原由是这样的:1946年,高玉倩为生活所迫,曾在北京灯市口学过一段时间的中英文打字。后来南苑机场汽车修理所需要打字员,高玉倩被介绍去了。修理所的人员大部分是美国人,由于语言不通,再加上她英文基础差,外国人写的字迹潦草她也看不懂,没干几天就被解雇。在那个突出阶级斗争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就成了严重的历史问题。大字报贴得到处都是,说打字机其实就是敌特电台。批斗了一通,找不到确凿的证据,高玉倩就离开舞台,下放到戏装厂劳动改造去了。在那儿,她什么杂七杂八的活都干,心灰意冷,心想这辈子大概甭想再演戏了。在反省期间,丈夫和儿女都受到了株连,养母也背着女儿的“黑锅”含恨而去。
1968年11月,周总理在观看《红灯记》时,发现李奶奶换人了,便奇怪地问,高玉倩哪里去了?有人回答,她的历史问题没搞清楚,还在劳动。陪同周总理观看演出的江青连忙说,她有政治问题,正在接受审查。周总理说:“说她有问题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还是可以演出的嘛!”剧院的人马上驱车在深夜两点多把高玉倩从睡梦中叫醒,直奔剧场。在周总理的关怀下,高玉倩终于被解放出来。
高玉倩凭借《红灯记》获得豁免权,侥幸在许多艺术家遭受迫害时还能正常地生活和工作。

《红灯记》之后,京剧院“样板团”的第二个戏《平原作战》,她又成了主角之一,在戏中扮演为掩护张庄村党支部书记而牺牲的张大娘。

对此,高玉倩认真分析两个角色的不同,如李奶奶六十来岁,张大娘四十多岁,年龄感要体现出来,于是,她演李奶奶,一步一步都透着饱经风霜与沉稳坚毅,张大娘则有一种农村妇女的豪爽劲,走路脚下生风。只不过,为了突出一号人物赵永刚,排练中她的唱段在正式演出和拍电影时删掉了许多,她一直很是遗憾。

高玉倩的古装戏代表作有《红鬃烈马》《银空山》《大登殿》《桃花扇》《新蝴蝶梦》《凤凰二乔》《人面桃花》《吕布与貂蝉》等。

高玉倩不但是一位著名京剧演员,她还在一些影视剧中出演过角色,如在央视版《西游记》中,她出演了高翠兰之母高老太,以及《齐天乐》《海马歌舞厅》等电视剧。其实,央视87版《红楼梦》中的贾母原定人选是高玉倩,但因档期问题排不开,她只能遗憾地错过了。

高玉倩一家在西城区后泥庄的一个大杂院里住了28年,连下水道都没有,一下雨屋子里就灌满了水,但她从不抱怨。一直到了1985年,才搬到单位分配的位于紫竹院附近的高知楼。
1955年,高玉倩和新华社摄影记者江宁生结婚了,“不信世有三生缘,只因道同才并肩”。多年来两人感情甚笃。不幸的是,1998年秋天,江宁生患胰腺炎去世。
令高玉倩欣慰的是,自己的两个孩子虽然没有从事艺术事业,但都积极上进学有所成。大儿子现在北京中医学院工作,二儿子在北京医学院毕业,现在美国生活工作。高玉倩的婆婆瘫在床上多年,她尽心服侍,直至老人去世。
高玉倩平时生活闲适随意。她每天坚持遛弯儿,走得远了累了就把报纸往地上一铺,席地而坐,饿了就买块烤白薯或煎饼果子,在街上就吃起来。她说:“人还是要自然一些才好,我的天性趋向自然,并且非常珍视它。”
高玉倩曾患脑血栓,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但她并不害怕。她说:“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惊慌、惧怕都是没有用的。人生有这一站,也必然要走到下一站,关键是要从生活当中挖掘出新的东西,充实自己,以求心理的平衡和宁静。”

2018年12月23日,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高玉倩因病逝世,享年91岁。

高玉倩扮演的“李奶奶”、“张大娘”等艺术形象影响了几代人,为时代和人民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来源:泽畔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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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泉映月听松涛
知名新媒体独立撰稿人,文艺团队骨干,文化艺术交流高级顾问。能歌善演,曾获全省公安系统文艺表演奖。书法作品在省市区和纸媒参展刊载。原创1300多篇,其中《【探索】唱疗...》点击量4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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