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Expensive Joke
反而是那些鲨鱼成了笑料;本来是财富得来的永生之物,结果是正在腐烂的愚蠢替死鬼(腐烂了几十年或者几年,取决于你购买的是哪一批)。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笑话,一个昂贵的笑话,而且可供出售。
❞
“达明安·赫斯特:永生(一小会儿)”展览现场
2024年,胡美兹博物馆,墨西哥
摄影: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Ltd.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及胡美兹博物馆
©艺术家和Science Ltd.
Damien Hirst:
To Live Forever (For a While)
3月23日至8月25日
达明安·赫斯特在墨西哥的首次回顾展充分展现了新冠疫情前的那种老牌大制作的气派。这个展览规模宏大,塞满了时髦的胡美兹博物馆的全部三层楼,汇集了所有“最成功的大作”且看样子昂贵至极。在这个意义上,它也显得些许脱离时代,非常像是气氛骤变——那个肯定有什么东西咔嚓响了一下、全世界集体变糟的时刻——之前的产物,就像碧昂丝的最近几张专辑,听起来像是来自一个更繁荣的时代。但从如苍蝇扑向胡墨克斯(Jumex)果汁一般涌入胡美兹博物馆的大批观众来看,这种错位感仍然是非常诱人的体验:谁能忍住不去靠近豪奢,去凑近会出现在塔森(Taschen)画册里的那种经典“艺术”呢?
摄影: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Ltd.
Damien Hirst, Death Denied
达明安·赫斯特《否认死亡》
2008年,玻璃、喷漆不锈钢、硅胶、单丝钓鱼线、虎鲨、甲醇溶液,215.4 × 514.2 × 188.4厘米
“达明安·赫斯特:永生(一小会儿)”展览现场
2024年,胡美兹博物馆,墨西哥
摄影: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Ltd.
这些锃亮的美丽石头放在二楼展出会效果更好,因为那儿挂着许多“蝴蝶画”。毋庸置疑,《膏抹》(Anoint, 2016)是其中的亮点。其构图带着感伤气息,对称得令人不安;近乎单色的暗沉色调营造出一种空虚感,只有那小巧的昆虫翅膀点缀了些许明亮色彩。《哈迪斯》(Hades, 2008)也类似:帝王蝶和蛾子的翅膀营造出泥土般的浓郁色调。或许锆石平庸乏味的价值与蝴蝶转瞬即逝的诗意之间的对比能制造出某种意义,但遗憾的是,这间展厅已经塞满了更多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动物:被切成两半装箱的母牛和小牛(《母与子[分离]》Mother and Child [Divided], 1993),三只飞翔的鹅(《向上飞去吧》[Up, Up and Away], 1997)以及另外四只鲨鱼(《神学,哲学,医学,正义》[Theology, Philosophy, Medicine, Justice], 2008)。三楼则完全是视觉冲击:赫斯特的近作——由幼稚而艳丽的油彩斑点组成的“樱花”画——作为杂耍式的背景衬托着展厅中央的展品《为了上帝之爱》(For the Love of God, 2007):那个著名的镶满真钻的铂金骷髅。对于这个展厅,很难再多说什么了,只能说它可能是三个展厅中最为荒唐不经的一个。
摄影: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Ltd.
这场展览表明了赫斯特早期作品对生命的终极谜团——死亡——的真诚探究,与他后期艳俗作品中幼稚天真之间的关联。那些价值连连增长、持续许久的少年姿态,似乎特别能引发那些社会极上层阶级“巨婴”的情感共鸣和理解,生发出钻石、建筑和艺术收藏的积累最终可以超越一切、逃过死亡的信念。很不幸,这样的表达已然压倒了赫斯特原本的哥特式激情,抹消了“刚读了萨特的孩子才会有的那种虚无主义”的深度。这整件事可能仅仅关乎品味,以及品味在当今如何被塑造:百万富翁和他们的艺术机构最爱庸俗而华丽的艺术品,但可能不太愿意让它们提醒自己死亡将近,于是他们花足够多的钱去翻转这些作品的目的,使它们变得激励人心。如今,收藏、展览一件赫斯特作品变得如此昂贵,如此高调,已成了那些收藏家和策展机构的高贵象征,展示着他们的名望会毫无疑问地时光永驻。反而是那些鲨鱼成了笑料;本来是财富得来的永生之物,结果是正在腐烂的愚蠢替死鬼(腐烂了几十年或者几年,取决于你购买的是哪一批)。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笑话,一个昂贵的笑话,而且可供出售。
✦ 撰文|加比·塞佩达(Gaby Cepeda)
✦ 翻译|desi
《艺术世界 ArtReview》2024夏季刊现已上市
↓ 扫码订阅全年《艺术世界 ArtReview》,现特价优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