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应刚这一脚踹得又狠又准,彭奋斗毫无防备,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出去老远,捂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应刚。
“你谁啊你?随便打人!”彭奋斗捂着肚子,色厉内荏地叫嚣着,但明显底气不足。
应刚冷笑一声,一米八几的个头往那一站,像一座铁塔似的,压迫感十足。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彭奋斗,眼神凌厉得像要杀人:“你小子嘴巴再不干净,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民的铁拳!告诉你,侮辱妇女也是犯法的,要不要我把你送派出所,给你记个档案?!”
彭奋斗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彻底怂了,真要闹到学校,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被记入档案,影响以后的前途。
他哆哆嗦嗦地说:“对,对不起,楚红玉,我,我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别往心里去……”
应刚见他认怂,不客气厉声骂:“滚!”
彭奋斗捂住肚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应刚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语气凌厉:“怎么着?看热闹啊?要不要我把你们名字都记下来,回头去你们系里问问,是不是都跟他一样,嘴上没把门的?!”
众人被他一吼,吓得纷纷低头,作鸟兽散。
目睹了全程的楚红玉,此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怔怔地看着应刚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
人群渐渐散去,应刚看着楚红玉苍白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语气温和了许多:“红玉,你还好吗?”
楚红玉摇摇头,她闭了闭眼,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你,应刚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关案子的事?”
“没事就好,我确实是来学校这边拿点资料的。”应刚温和地说,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楚红玉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别胡思乱想了。”应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彭奋斗那小子就是个满嘴喷粪的玩意儿,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楚红玉抬起头,看着应刚。
应刚停下脚步,目光真诚地看着楚红玉,“我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遇到人渣不是你的错!”
楚红玉眼眶一热,鼻尖酸酸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语的攻击,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的色彩。
自从苏学明一家子来闹后,她在学校里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微妙。
那些原本对她羡慕嫉妒恨的女生,现在都变成了背后议论纷纷的看客,更别说那些曾经追求自己的男生看自己异样的眼神。
就像她脏了……
“谢谢……应队长!”楚红玉深吸一口气,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应刚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知道这是楚红玉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肯掉泪,他只能叹气:“叫我应刚就好,或者叫我刚哥也行,我比你大几岁,在基层有些事儿看多了,听我一句劝,除了生死没啥过不去的,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你一定可以战胜它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楚红玉听着应刚真诚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应刚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心里始终有一道坎,过不去。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楚红玉停下脚步,转身对再次向应刚道谢:“应刚哥,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了,谢什么谢,举手之劳而已!”应刚摆摆手,“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楚红玉点点头,转身进了宿舍楼。
回到宿舍,宁媛正坐在桌前看书,严阳阳刚洗澡出来。
见她回来,宁媛笑着问道:“红玉姐,回来了?”
楚红玉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脑海中依然回响着彭奋斗的话。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宁媛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放下书,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楚红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严阳阳忍不住破口大骂,撸袖子就往外跑:“妈的,彭奋斗这个瘪犊子,一天天整事儿,老娘抽不死他!”
楚红玉苦笑一声,伸手一把拉住严阳阳,说道:“可是……他说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男生们的想法,大概都和他差不多,我也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嘴。”
是她太盲目的爱,才有今日的之苦。
“什么事实?他那是污蔑!”宁媛打断她,沉声道:“红玉,你要记住,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宁媛轻叹一声,看着她认真地说:“红玉,咱们这个年代就是这样,男人偷看女人洗澡是流氓罪,严重的可能被枪毙,但对女性的贞洁要求也很高,流言蜚语会很多,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离婚在这年代已经是让人指指点点的丢脸事,但都比起婚前失贞都好些。
可是……
宁媛顿了顿,看着楚红玉:“但红玉姐,世情是一回事,道理是另外一回事!走路上被抢劫,难道是受害者的错?”
楚红玉愣住了。
宁媛定定地看着她:“社会的风气是会随着时代发展改变的,但不管怎么样,你要记得贞操这种东西不表带人品!”
“你依然值得被爱,值得拥有幸福!不要因为男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刚哥说得对,生死以外无大事!”
严阳阳也一把大力地抱住楚红玉的肩膀:“娇气包,你要记住,你永远是那个自信、独立、优秀的大校花,那些男的以前高攀不起,现在也是!”
楚红玉看着宁媛和严阳阳,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和力量。
是啊,她不会就这样被打倒!
宿舍的夜晚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楚红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沉默地看着天花板。
严阳阳和宁媛作为好友的开导给了她些许安慰,但终究无法驱散心底的阴霾。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这个年代,流言蜚语足以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
在学校未来的两年半,她得面对什么,心里清楚得很。
楚红玉闭上眼,一夜无眠,再睁开眼睛,她漂亮的狐狸眼里已是一片清冷坚定,心里有了决断。
接下来的几天,她神色平静地照常上课、吃饭、回宿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那些异样的眼神和议论,她依旧当成看不见。
几天后,下午下课,楚红玉再次来到派出所,配合派出所送一点资料过来,顺便问问案子进展如何。
谁知道,还没进门,却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卢金贵正从里面走出来,上了路边的一辆蓝色轿车。
楚红玉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几乎有些恍惚,疑心自己看错了。
坐上车的卢金贵仿佛也感觉到了有人看自己,她忽然抬起眼来,正好与楚红玉对上目光。
卢金贵没有丝毫慌乱,她忽然转头跟车子里的男人说了什么。
轿车没有立刻开走,反而开到楚红玉身边,车窗缓缓降下,卢金贵看着楚红玉,她挑衅般地朝楚红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哟,这不是我们楚大小姐吗?怎么,来打听消息啊?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得意得太早,有些人啊,你斗不过的!”
楚红玉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她面无表情地没有理会卢金贵的挑衅,径直走进了派出所。
楚红玉找到应刚,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应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卢金贵会没事人一样离开派出所,她不是应该被关起来么!”
“红玉,你先别激动……”应刚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里喝水搪瓷缸子放到桌上,让她坐下来。
““红玉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法律有法律的程序。卢金贵她现在被取保候审了。”
“取保候审?这是什么意思?”楚红玉眉头紧皱,精致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难道她不用负责任了吗?”
应刚看着楚红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姑娘还是太单纯,社会上的弯弯绕绕她还没见识过。
“红玉,你先别着急。”应刚放缓了语气。
应刚:“目前的情况是苗三吕刑事拘留,张红梅行政拘留,卢金贵是取保候审,这都是正常程序,只是确定她不会潜逃,暂时让她回家而已,不代表无罪开释。”
“可是……”楚红玉还想说什么。
“别激动,也别着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解决的,来,先喝口绿豆汤,下下火。”应刚给楚红玉倒了一杯派出所自制的绿豆汤,递给她。
楚红玉接过绿豆汤,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她漂亮秀气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可是,凭什么她能被取……什么取保候审?!我就没听过这个!”
应刚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楚红玉现在的心情,换做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无法平静。
他放缓语气,耐心地解释道:“红玉,取保候审是1979年,就是去年通过《刑诉法》里的一种刑事强制措施,只是在侦查阶段,她可以先回居住地,等案件正式开庭审理的时候,法律自然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楚红玉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应刚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娇气明媚的姑娘,此刻却因为愤怒而眼角泛红,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卷发也有些凌乱,心里也有些不忍。
他轻轻拍了拍楚红玉的肩膀,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红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态,好好生活和学习,照顾家里人!”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我相信你,应大哥,也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应刚欣慰地笑了笑,这姑娘总算冷静下来了。
应刚见楚红玉情绪稳定下来,看了下墙壁上的钟:“时候不早,五点了,我这边要开车去一趟市局,顺便送你回家吧。”
“应大哥,我先不回家,麻烦你送我去趟锦江饭店吧,我找人有点事儿。”楚红玉轻声道。
应刚虽然疑惑,锦江饭店?那是涉外饭店,红玉这姑娘去那里干嘛?
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成,那我先去推车。”
宁秉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支古巴雪茄,袅袅青烟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微微眯起眼,审视着桌上那份来自荣昭南的“内地客人”订单。
“这批订单上的东西,可真有些烫手啊。”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俊美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丝玩味
坐在他对面的东尼,身材魁梧,一身黑色西装,更衬得他面容冷峻,他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大少,这批货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那些洋鬼子盯上……”
这里和上次不一样,上次还有机械类的东西,还能做掩护,这次全是……完全禁运的军……
宁秉宇抬眼看着东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烫手?不烫手我也用不着老飞内地了,想做新市场,哪有没风险的?”
东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担忧地看了宁秉宇一眼。
他跟随这位大少爷多年,深知对方骨子里的狠辣和果决,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怎么?怕了?”宁秉宇似笑非笑地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威士忌。
“我不是怕,”东尼语气平静,但眼中却有着一抹担忧,“我只是担心,一旦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的不仅仅是上次那样被封一两个海外港口,甚至会影响到宁家的生意。”
宁秉宇轻笑一声:“这批货关系到我们在内地市场的布局,不容有失,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放心,这批货,我搞得定,还能让那些洋鬼子干瞪眼!”
他缓缓地将酒液倒入酒杯,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雪茄的香气,形成一种奇特的香味。
宁秉宇闭上眼,愉快地抿了一口。
东尼沉默了片刻,大少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激进的冒险者。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二少,我听说,卢金贵取保候审了,估计是有人保释了她。”
“哦?”宁秉宇原本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听到这个消息,剑眉一挑。
男人深邃的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薄唇轻勾:“那楚红玉,不得气死?”
东尼想了想,继续说:“卢金贵还想见大少。”
宁秉宇原本放松的姿态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仿佛万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他轻笑一声,语气冰冷:“啊……我就知道两个黄毛丫头办事不牢。”
东尼瞅着自家大少瞬间扭曲了一秒钟的表情,默默望天,很好,气死的人要多一个。
宁秉宇修长的手指在红木桌上轻敲,一下一下,像是敲打着某种猎物即将走向灭亡的鼓点。
良久,他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向东尼:“出来也好,在派出所待着太舒服了,上次让你找人办的事,去吧。”
东尼看着自己老板的表情,淡淡点头:“是。”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一口喝掉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告诉叉烧妹,让我亲自处理曱甴,她十个货柜变一个。”
东尼:“……这……行。”
老板果然是有人让他不舒服了,一定要让其他人不舒服的恶劣性格!
初秋的沪上,燥热还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闷热。
卢金贵烦躁地抓了抓她那头精心烫过的卷发,狠狠地将话筒砸回电话机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电话那头东尼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极度不爽,明明只是个传话的,却硬是要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
“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港城来的暴发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她低声咒骂着,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
她都放低姿态连续找了宁秉宇两次了!他还在摆架子!
这时,报社的董处长回来了。
他身材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看见卢金贵站在电话亭旁,他便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金贵,怎么站在这儿打电话?家里有事?”
这几天,卢金贵就寄住在他这个相亲对象家里,也是董处长把她保释出来的。
卢金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一丝不乱的波浪卷发撩到耳后,故作轻松道:“是家里人,他们还不知道我被放出来的事情,有些担心。”
“那是,应该的,免得家里人担心。”董处长搓着手,眼神在卢金贵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微笑提了提自己手里的新鲜鲤鱼:“走吧,上楼,我给你做红烧鱼吃。”
卢金贵勉强笑笑:“好!”
两人上了楼,董处长是分了个两室一厅的,家里有厨房有厕所,在现在是很好的配置。
卢金贵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的女强人人设,自然不下厨。
好在董处长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他是沪上男人,下厨还是会的。
一个小时就整了个三菜一汤出来,还整了一瓶绍兴黄酒。
两人坐下来吃饭,卢金贵见状,拿了酒瓶给他倒了一小杯。
董处长笑着拿起酒,意味深长地说:“小卢啊,这次的事,多亏了我托关系,不然你哪能这么快出来?说起来,我这个相亲对象,还算合格吧?”
卢金贵强忍着心中的烦闷,脸上却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董处长说笑了,这次的事我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仗义出手,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董处长的感激之情,又暗示了自己的委屈和清白。
同时还隐晦地抬高了董处长的身份地位。
董处长果然很吃这一套,他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他语气更加温柔地说:“金贵,你真是太见外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我也是看不惯那个银行行长的女儿仗势欺人,才想尽办法保释你出来的。”
“我也是秉公办事,谁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卢金贵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
她摇摇头,满是委屈:“听说那个女孩家里是银行的,势力大得很,我这也是没办法。”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董处长一脸“我懂”的表情。
他安慰道,“这件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行的正,坐得直,开庭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卢金贵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卢金贵,补充了一句:“作为你的……相亲对象,我是不是很合格?”
卢金贵身子一僵:“董处长,我……”
董处长放下碗筷,一把抓住卢金贵的手,语气暧昧:“金贵,你看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别装什么纯情了。我帮你这么多,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卢金贵深吸一口气,看着董处长,一副矜淡样子:“董处长,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君子……
董处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打断了她的话:“我是君子,但是……”
他镜片后的目光精明而冷淡:“金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明白有些事不能再拖了。我呢,年纪也大了,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安稳过日子。你要是真心想跟我,就别再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卢金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当然明白董处长话里的意思。
如果不是董处长,她不可能被保释,现在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一想到要和眼前这个头发稀疏的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上床,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卢金贵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怎么比得上宁秉宇符合她的要求!
“董处长……”卢金贵勉强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我们相处需要时间。”
董处长扯扯唇角:“咱们可以现在就当夫妻相处,不是夫妻,我这里不好再留你。”
卢金贵僵住了。
董处长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握住她的手:“金贵,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的手有些粗糙,掌心带着温热的汗意,让卢金贵感到一阵不适。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走吧。”他便伸手揽住卢金贵的腰,将她往卧室的方向带去。
“等等,我……”卢金贵还想再说什么。
“嘘,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董处长抱住了她,顺手关上房门。
卢金贵的脸显得和他一个年纪,但是身材确实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卢金贵一咬牙,一闭眼。
算了,男人而已,她都当工具,也不是没睡过!
董处长好歹是报社的领导,也不算太委屈……
可是……
都是楚红玉,都是楚红玉害了她!让她委曲求全!总有一天,她要让楚红玉付出代价!
要让楚红玉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天刚蒙蒙亮,卢金贵就被董处长粗鲁地推醒。
她睡眼惺忪,只觉得浑身酸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忍不住一阵恶心。
“还愣着干什么?起来做早饭!”董处长不耐烦地催促道,语气里哪还有之前的半点温柔。
到了手的女人,没必要哄着了,何况还是有求于自己的,而且昨晚体验并不算太好,这女人僵硬得像死鱼。
卢金贵强忍着怒火,翻身下床。
她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看董处长的脸色。
她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董处长、让楚红玉、还有宁秉宇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简单的洗漱后,卢金贵黑着脸走进厨房。
董处长已经坐在餐桌旁,不耐烦地翻阅着报纸。
“怎么只有白粥和咸菜?你就给我吃这个?”董处长不满地皱起眉头。
“家里只有这些了。”卢金贵淡淡地说,“要不我去买点?”
董处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粮票和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扔在桌上:“赶紧去!别磨磨蹭蹭的!”
卢金贵拿起钱和粮票,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
出了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她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卢金贵,曾经是复旦大学的风云人物,才华横溢,拥护者崇拜者无数。
可如今,却沦落到要靠出卖身体来换取自由,真是可笑至极!
这一切,都是拜楚红玉所赐!
想到楚红玉,卢金贵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都是那个女人,是她害自己身败名裂,是她让自己失去了一切!
她绝对不会放过楚红玉!
她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先暂时住在董处长那里,先花董处长的钱。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她要利用董处长的人脉和资源,重新开始,然后,让楚红玉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买完早饭回来,卢金贵又陪着董处长吃了饭,送他出门上班。
卢金贵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她回到房间,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款式老旧的衣服,根本拿不出手。
卢金贵嫌弃地开始翻找。
她翻遍了整个房间,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董处长藏起来的粮票和钱。
卢金贵从皮夹里数出几张大团结,揣进口袋,余下的连同粮票一起塞回抽屉。
毕竟,昨晚那事,怎么着也得给自己找补点“精神损失费”回来。
她可不像楚红玉那个傻白甜,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最后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想到董处长,卢金贵厌恶地皱了皱眉,昨晚的屈辱又涌上心头。
她恨恨地想,总有一天,她要让董处长跪在她面前忏悔!
“哼,楚红玉,你等着瞧,我卢金贵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她站在镜子前,冷冷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她要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她要去买最时髦的确良衬衫,最流行的喇叭裤。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卢金贵,即使离开了学校,依旧是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拎着昨天董处长给她买的红色人造革皮包,昂首挺胸地走出报社宿舍大门。
刚出门,一个身影就猛地撞了上来。卢金贵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高跟鞋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走路不长眼啊!”卢金贵怒火中烧,捂着被撞疼的肩膀。
“你……你是卢金贵?”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卢金贵不耐烦地抬起头,正要开骂,却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妇女,身材瘦削,面容枯槁,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卢金贵心里一阵疑惑,难道是自己的哪个书迷?
那妇女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卢金贵,那眼神,诡异非常。
卢金贵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谁啊……到底想干什么?”
那妇女忽然动了,她以与她瘦弱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量,猛地扑向卢金贵。
“啊!”卢金贵吓得尖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
一把生锈的水果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肚子。
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染红了卢金贵的衣服,也染红了那妇女枯瘦的手。
“你……你……”卢金贵捂着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发疯的女人,“你疯了吗?”
那妇女却笑了:“疯了?哈哈哈,我早就疯了!”
她拔出刀,鲜血喷涌而出,卢金贵无力地倒在地上,眼前开始模糊。
“你……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二十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