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等着把拐杖扔进太平洋,雄赳赳气昂昂向马苗表白,王老九的话像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浇了他透心凉。马苗却是高兴,李四成了瘸子,让她增加了自信。人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通红脸的马苗,呢喃说着残了怕啥,就是躺倒起不来,我来伺候你一辈子。李四大喜过望,感谢那根砸断腿的土柱,成全了他俩。
瘸子李四和马苗的爱情来了。他们买了两只烧鸡,两斤驴板肠和四斤油糕、四斤油馍馍,还有一包洋糖,回到马氏庄园。当他们双双下跪,给马老爷叩着响头时,马老爷一言不发地仰起头,眼眶里打转转的泪水夺眶而出,一颗颗滚动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停住了。
“爸——”马苗撕心裂肺地,喊得惊天动地。
马老爷俯身拉起马苗,说:“我娃,我知道,你遭过大罪。但有我,有你哥,你再也不会了。”他又拉起李四,说:“后生,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娶了马苗?以后的日子里,就要好好对我娃,不然,老汉我绝饶不了你。”
李四和马苗配成一对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杨家沟和周边村庄。奇葩的婚姻,让地主和农人们,马家和杨家都蒙了圈。马氏庄园里的女子嫁农人,还是多年前的事,这会儿,历史又在重演还有创新,苏维埃主席娶大地主的女子,这以后,还革哪门子命。
李四与马苗的事传到县里,觉得不妥的金秀明确反对,她找来李四,告诫说要考虑后果,马苗是大地主的女子,其本人的历史又比较复杂,你俩成了,会耽误前程的。李四扛硬地表态,自己宁愿不当主席,也绝不再失去马苗。金秀摇摇头又摆摆手,心想自己是完美的革命者,绝不会有农人李四的境界,让革命妥协给了爱情。
巴特尔带着驼队,沿着无定河和榆溪河东岸,一路大摇大摆向北前行,次日天快擦黑时,暮色里传说中的凌霄塔,高大孤寂地立在山头。榆林城到了。兴奋中,他又有些遗憾,说好在榆林城与万家兄弟见面,把酒言欢,可是现在的情形,是天不遂人愿。带着五峰骆驼,城里估计找不到地方,便在玉砚桥找,发现客栈都小,接待的是南来的客人。老板说骆驼队,在西门口有一家专门接待。走过去果然是,客栈里已卧了几十峰骆驼,都是来自蒙地的。巴特尔放心地把骆驼交给店里的伙计,带着助手进城,寻思着找传说中的榆林美食,好好吃喝一番。
店里的厨房散发出浓浓的肉香,引得巴特尔直冒口水,进去一看和包头的手抓肉无异,简直是太香了,也就顾不得榆林本地美食,每人要了三斤肉,又烫了三斤榆林产的烧酒,吃肉喝酒不想家。“榆林与米脂的吃食差别大不大?”巴特尔问助手。
“米脂最好的是驴板肠,榆林美食没见,这和我们蒙地的不差上下。这手把肉,美得很。就是,国民党统治下的城市,人们怪怪的,没精气神。”助手说。
“嘘——这儿姓国,那儿姓共,少说为妙。来,喝酒。”巴特尔压低声音说,几个人端起酒碗痛饮。
有烧酒助兴,巴特尔说起榆林女子,说她们喝桃花水长大,所以面若桃花,洗身子用桃花水,细皮嫩肉。助手说那我们何不快乐一回?巴特尔说要去你们去,我家里有哈敦(老婆),不能去。大家嬉皮笑脸,说没想到大哥还忠诚你的哈敦。他们说着,摇摇晃晃要去找妓院,却与进来的几个人撞了满怀。“外面驮米的是哪位老板的骆驼?”进来的一位年轻人冷冷问着,在五桌人的身上扫来扫去,目光最后聚焦在巴特尔这桌。“你是问我们吗?”巴特尔坐着,反问。“看来是你的了,你们从哪来,要到哪去?”“我去米脂买了米,要运回希拉穆仁草原,希拉穆仁你知道不?”“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我做合法生意,为何要跟你走?”巴特尔脖子一挺,硬气地说。“谁在这撒野?”黑暗处走来一个戴鸭舌帽的人,用阴沉的眼神扫视着巴特尔,问。“长官,我从米脂买了东西,又不是给他们卖东西。这位当兵的要带我走。”巴特尔急急解释道。“这些,到了该去的地方,再说。”鸭舌帽提高了声说着,一挥手将巴特尔带离了骆驼店,吓得助手们酒醒了大半,哪还顾得找桃花水姑娘。
鸭舌帽是原八十六师司令部特务队的队长袁主意,高双成担任师长后,他被贬到军训处做了一名普通教官。他还有另一个秘密身份——国民党军统榆林站的副站长。军统之所以在偏远的塞上榆林建站,有着特殊的考虑。
驻榆林的国民党晋陕绥边区总司令部和所属的二十二军,是国民党的地方杂牌部队,外来的一般势力很难渗透。总司令邓宝珊和军长高双成,对国民党中央阳奉阴违,受令不受调,对共产党和延安方面却是笑脸相迎,投桃报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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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王越美
审 核 | 张建全
终 审| 张嘉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