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25个中国记者节。
祝记者朋友们节日快乐!
每年记者节,便会萌生写点东西的冲动,但迟迟没动笔,或因自己的惰性,或因未到合适的节点。今年8月,单位举行全媒体平台上新暨《寿光日报》创刊31周年推介会,我们5位代表上台从领导手中接过“光荣在岗30年”证书,捧在手里沉甸甸,更感心中暖融融。激动感恩之余,回眸紧跟时代追梦记录的新闻岁月,历历如昨,感慨万千。于是,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任凭记忆流淌,在键盘上敲出了这些文字,在这样一个我们自己的节日里,与可爱可敬的记者同仁共勉。
入行之初
咱们有自己的报纸啦!1993年8月8日,《寿光报》伴着寿光撤县设市的隆隆礼炮应运而生。
作为一名在校通讯员,我的心情或比常人更激动几分。这份飘着墨香的创刊号,我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像捧着一件心仪已久的宝贝。我把他叠放整齐,收藏于一个黑色皮包中,从青青校园带到渤海路(原中心街)老报社那座二层小楼的单身宿舍中,从老报社带到银海路(原东环路)新报社大院的家中,又从新报社带到离融媒体中心不远的新家。花开花落间,每每找出翻阅,虽然皮包已然老化,报纸也被岁月染黄,但套红的报头和标题仍红通通醒目亮眼,依然当年的模样。
为了这份创刊号,当年我和同学们度过了一个别有意义的暑假,见证了我与《寿光报》的一段情缘。
1993年夏天,我二十刚挂零,是一位狂热的文学青年,也爱好新闻采写,在原市教师进修学校上山东电大中文班。《寿光报》创刊的喜讯传到校园,我欣喜之余,除了积极投稿,还心向往之,总想为咱们自己的报纸做点什么。
机会来了!暑假里我去报社送稿子,恰巧碰上社长,交给我一项特别任务——把《寿光报》创刊号尽快寄往全国各县市区党委、政府,共4000多封信。时紧任重,靠我单打独斗显然不行,于是叫来同学们。时值酷暑,老报社二楼东头的编辑部里,更是闷热难耐。那时条件简陋,没有空调,没有饮水机,没有互联网,但大家热情高涨,有的同学折报纸,有的从全国地图册上查地名和邮编,有的写信封,有的装报、封口……4000多封信终于完工,编辑部北头的阅览室里,堆得跟小山似的。我们把它们搬上车,送至邮局,它们便从这座年轻的城市走向全国,把寿光撤县设市和《寿光报》创刊的喜讯,传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每每忆起这段往事,我既有感动,又有欣慰。感动的是,在咱们的家乡报艰难起步的那段岁月里,我的同学们如许许多多热爱这份报纸的市民那样无私相助,奉献一己之力。欣慰的是,为了家乡报的发展,我们也曾流下过汗水,留下过脚印。”在《寿光日报》创刊25周年纪念专辑《新闻人永远是年轻》中,我曾这样感慨。
寿光日报社办公楼旧址
1994年7月毕业后,我满怀对新闻事业的憧憬,踏进了报社大门,终圆“记者梦”。那个并不起眼的大门,位于原市政府北侧,渤海路(原中心街)中段路东。院里往东过了一道月亮门,便是报社的二层小楼,曾为老广电局办公楼,里面粉刷一新,但历史感厚重的外墙写满沧桑。
在这里,我一门心思采访、写稿、编稿、画版、校对,干得很带劲儿。那是我入行追梦的起点。
上世纪90年代,这里承载了我们办报人太多的记忆。记得刚来,我便收获了一份感动。
1994年是撤县设市及创刊一周年,报纸由周一刊改周二刊,祝贺广告、专版扎堆,只得加出版面,由每期4版扩为8版甚至更多。这就遇到难题:当时的印刷机只能1次印1张(4版),版数多时就印2张(8版)、3张(12版)……考虑到阅读体验,需要把一期的两三张报纸按版序插到一起,三四万份报纸,印刷当晚就要搞定,谈何容易!
那时报社也就二三十号人,每到加印,大家不约而同早早吃过晚饭即来报社插报纸,有的“全家总动员”,携妻带子,甚至双鬓染霜的父母也来助阵,在楼前席地而坐,一张一张地插报。夜以继日的疲惫,炎热和蚊虫的袭扰,已被家人们高涨的热情与和谐的氛围冲淡。明亮的灯光里,报纸的翻页声,人们的说笑声,与印刷机的运转声和不远处花坛里的虫鸣声融为一体,谱成一支美妙的夏日小夜曲。
有时插报到深夜,同事们陆续回家,我也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当时报社还未安排宿舍,父亲通过朋友给我找了间原棉麻公司的宿舍,与一位民工同住。有时加夜班赶稿、画版或插报回去晚了,大门已落锁,我只好爬铁栅栏进去。有一次深更半夜,我正准备翻过铁栅栏,被巡逻的碰上,以为我是小偷,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放行。我有时索性不回宿舍,在编辑部北侧的大会议桌上凑合一宿。
入行之初的艰苦可见一斑。多少个挑灯奋战的夜晚,多少个苦中作乐的日子,似水流年,恍若昨日。正是由于我们的好传统、好精神一脉相承,《寿光日报》才一路高歌猛进,成长为全省乃至全国县市报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历经岁月洗礼,时空变换,仍本色不改,香远益清。
采访之最
习近平总书记曾这样勉励新闻工作者:“在路上心里才有时代,在基层心里才有群众,在现场心里才有感动。” 记者就是行者,好新闻是跑出来的,不是在家等来的。
从渐行渐远的记忆中撷取几个忝称之最的片断,或许可以管窥日报记者的成长历程,一起致敬我们难忘的新闻岁月——
最久的采访。自1996年起,我历时6个年头,持续关注化龙镇板桥村的一个三胞胎家庭,先后以《三胞胎带来的喜与忧》(1996年12月21日)、《三胞胎一周岁了》(1997年10月11日)、《再访三胞胎》(1997年11月12日)、《三访三胞胎》(1999年8月3日)、《三胞胎打针》(1999年9月14日)、《想上学的三胞胎》(2001年2月24日)为题,6次图文报道他们的家庭境况及成长历程,两次在《潍坊晚报》刊发,获山东省县市报新闻奖一等奖。众多单位和热心人向这个贫寒之家伸出了温暖之手,原市卫生防疫站和丰城卫生院高度重视,院方安排专人前往三胞胎家走访后,免费为三胞胎接种疫苗。三胞胎到了入园年龄,却因家庭贫困进不了校门,本报和《潍坊晚报》推出我的专题摄影报道后,引起有关部门重视,促成三胞胎圆了入学梦。
有关三胞胎的部分报道(选自李守亭著《我和我的寿光(下)》)
时近30年,三胞胎都已成家立业,回报父母和社会了吧?我想知道,在姐弟仨青涩的童年记忆中,是否还有家乡报纸曾经助力他们成长的印痕呢?我还想再去采访他们,继续分享他们不同寻常的成长故事,刷新我的采访记录。
最长的采访。1997年正月,春节的烟花还没有散尽,我便受报社委派,从热闹的市区来到空旷寂寥的小清河畔,成为小清河干流治理工程指挥部的“工地记者”,开始了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采访。羊口宾馆一楼北侧的两个房间,成为我们宣传科4名常驻人员的办公室兼卧室。春寒料峭,空旷的北大洼,风又大又冷。我们的房间在阴面,也没有暖气和空调。白天,我坐在屋里写稿,时间一长手就冻得不听使唤;晚上,身盖三床棉被,才勉强入睡。在当“工地记者”的三个月时间里,我一有空便跑工地,钻帐篷,挖典型,抓“活鱼”。我几乎跑遍各乡镇指挥部,营里镇指挥部那座扎在羊圈里、透着膻味儿的帐篷,记忆犹新。那些日子,我无时不被建设者们战天斗地的气概所震撼,被他们艰苦奋斗的情怀所感染。可歌可泣的人和事,如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时时刻刻感染着我,激励着我。于是,本报“来自小清河的报告”专栏及中国海洋报、中国环境报、大众日报、潍坊日报等报刊上,便有了《小清河畔传佳话》《小清河不会忘记》等来自工地一线的图文报道。我虽然没有加入民工的行列,但我用手中的笔和镜头,同他们并肩战斗,一起迎来工程的最后胜利。
有关小清河工程的部分报道(选自李守亭著《我和我的寿光(上)》)
且看今日小清河,河宽水清,奔流不息,已实现断航26年后的复航梦想,重获新生。小清河畔那个春天的故事,永远不会随水而逝。
最远的采访。在寿光境内,我行程最远的一次采访,是2006年3月驱车56公里去羊口镇八面河村。当年,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写入中央一号文件,一度成为全市工作重心。本报特别开辟“记者乡村行”专栏,派出吴晓东老师和我,兵分两路,进村入户,与农民同吃同住,领悟镇村风情,倾听群众心声,全方位反映寿光新农村建设现状。
我们迎着春风出发,吴老师骑着摩托车跑纪台、洛城等南路,我跑羊口、侯镇等北路。我自驾贴有“寿光日报”标识的二手“松花江”面包车,来到与东营广饶一河之隔的八面河村采访,住进了村民老杨家。这么多年过去,我忘不了为我提供食宿的那老两口;忘不了在老人为我腾出的东头那间屋里,在一张老式写字台的旧台灯下,我打开笔记本,连夜赶出了“记者乡村行”专栏开篇之作《八面河的海上“花木兰”》,后来又写出《迎接新生命 悠悠六十载》等贴地气的原创稿件;也忘不了领我走东家串西家采访的村民,协调村委为我往报社传稿提供上网便利。
有关“记者乡村行”的部分报道(选自李守亭著《我和我的寿光(下)》)
写累了,走出那个农家小院,遥望北方,广袤的盐碱地上蜿蜒着一条长龙——小清河,对岸便是广饶地界;东望,静静的新塌河向北流去,汇入小清河;清河采油厂的一眼眼油井,在两岸星罗棋布,日夜不倦地开采着地下的宝藏。如今,这些景象应该还能看到吧?但小院的女主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前年,我前往营里送别老人,耳畔哀乐低回,眼前不时浮现那个杨柳刚刚吐绿的春日里,她为我炒拿手的农家菜、我们围桌吃饭时的情景……不知不觉间,已模糊双眼。
而2023年9月的“逐绿中国”新疆之行,则是我寿光境外行程最远的一次采访。此行历时近月、行程万余公里,关于“山东援疆”“寿光模式”的采访调研,是从祖国最晚日落的城市喀什拉开序幕的,这里距家乡4500公里。我们翻雪山、穿沙漠、走戈壁,踏访了喀什地区英吉沙县、岳普湖县、麦盖提县,和田地区和田县,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四师昆玉市皮山农场、二二四团,巴州若羌县等地的蔬菜园区,看到了许多寿光人忙碌的身影,无私的奉献。他们源源不断地为边疆人民传授设施蔬菜等产业“真经”,输送“寿光模式”,助力新疆高质量发展。
大家干起活儿来“五+二”“白+黑”,还要克服语言障碍、水土不服和时差综合征等,每一天,我都被小伙伴儿们的干劲、拼劲和韧劲感动激励着。我拿着采访本,挎着照相机,边问边记边拍摄边录音,白天采访,晚上整理、写稿,采写出消息、报告文学等近两万字,拍摄图片千余幅。除在本报连续报道外,还发表于《绿叶》《融媒体研究》《大众日报》《山东作家》等报刊。我们这项活动及作品获2023年度城市党报新闻奖一等奖等奖项。
在新疆进行“逐绿中国”调研采风
在今年庆祝记者节的舞台上,我们以耳目一新的情景剧,向观众倾情演绎精彩的“逐绿故事”。“逐绿中国”的雄心壮志,十万公里的生命磨砺,已汇聚成生生不息的融媒精神,激励我们无问西东,勇往直前!
寿光传媒集团(融媒体中心)舞台剧《逐此青绿十万里》剧照
最难的采访。2006年10月,我与广电记者魏文柯坐了大半夜大巴车赶到北京,参加寿光参展第四届中国国际农产品交易会的报道。16日晚、17日上午和晚上分别是专为国家领导人和部委领导准备的专场,他们会先后到三元朱所在的“一村一品”馆参观,市领导安排我必须拍好照片。主办方要求没有专场标贴者不能入内,更不允许带入摄影摄像器材。我们找老乡、托关系,弄到了专场标贴,16日晚和17日上午比较顺利地进入展馆,抢到了镜头。17日晚,却让我虚惊一场。这次要求非常严格,相机、摄像机根本带不进去,找人通融也无济于事。
办法总比困难多!为完成任务,我决定铤而走险。我先凭记者证、专场标贴通过安检后进入展馆,悄悄来到门口北侧的一个房间,文柯早已拿着相机在外等候,想把相机从窗户空隙递进来,但窗户开得小,怎么也递不进来。正着急间,一位全副武装的警卫闯了进来,把我逮个正着。他问我“干什么的”,我当时惊魂未定,便谎称口渴了,让同事递瓶水喝。他半信半疑,便把我带了出来,向领导作了汇报,等候处置。偏巧这个馆的冯馆长是山东老乡,亲自过来给我解围,我这才松了口气。我和农业局孙局长趁机求他允许带进相机来,他不答应。于是,我们再出“奇招”:文柯体壮腰粗,到馆外把相机藏在腰间,竟然“混”进馆来,助我顺利完成拍摄任务,才有了次日头版的图片报道。
融媒之光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坚持可抵道阻且长。
从业余作者到正式记者再到首席记者,从校报编辑到党报编辑再到高级编辑,从采编到经营再到管理,从报纸到网站再到融媒体,我走过的30年新闻路,是同样有着新闻理想的同仁们坚守初心、追梦前行的缩影。在融媒大家庭里,我们都在努力奔跑,我们都是追梦人。我们累并快乐着,忙并收获着;既有“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豪情,又有“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柔情,更结下“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的友情。
要生动讲好寿光故事,继续写好融媒篇章,需要我们融媒人手中有笔,脚下有力,心中有爱,眼中有光。我想,这种光,不就是生生不息的融媒之光,接续奋斗的希望之光吗?
当融媒人忙碌的身影不时闪现在楼前“融心聚智、合力致远、踔厉奋发、笃行不怠”的标语下时,从他们昂扬的精神、稳健的步伐中,我分明看到了这种光;
当从融媒大厦14楼的日报新闻文化墙走过时,从“记者风采”“善谋善策”等展示的力量和亮点中,我分明看到了这种光;
当值夜班时,从改版后清新大气的版面和记者们“沾泥土”“带露珠”“冒热气”的精品稿件中,我分明看到了这种光;
当我们上台与新锐记者结对授笔时,从手捧“秉笔春秋 薪火相传”字牌的新生代勇毅自信的眸子里,我分明看到了这种光……
融媒之光,希望之光,正在我们的心间闪耀!
从“融”起航,向“新”出发,不辞长做追梦人! 刊于11月8日《寿光日报•弥水周末》
李守亭,高级编辑,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山东省作家协会、山东省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编辑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等报刊,著有“中国记者自选集”《我和我的寿光(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