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一则
荷尔德林《许佩里翁》(WW III 8-9 f.):“与万物为一,此为神明之生命,此为人类之帝乡。——与一切有生命之物为一,在至乐的自身遗忘中重返自然之大全,此为思想与愉悦之顶点,此为庄严圣洁之山巅、永恒寂静之场所,在此晌午失了它的溽热,雷霆失了它的声响,沸涌的巨海只似田皋间起伏的麦浪……这神圣之同一,这存在,在这个语汇唯一的意义上,为吾人遗失了;一旦吾人欲求它、竞逐它,就必将遗失它。吾人将自己从世界之和睦的“一即一切”中撕扯而下,妄图通过自身生产出它……止息那吾人自身与世界之间的永恒争端,觅回这高于所有理性的一切和睦之和睦,将自身与自然重新结合为一无限之整全,此即吾人全般追索之鹄的。”
——论及对超验者的执着渴求与迷恋,以及对内在经验的溯洄、体证之深沉,大抵近现代西欧唯有德意志民族能与东方在精神上相匹。席勒因“感受之庄严”的穷匮而看轻狄尔泰,以彼为“有知性而无感受”;这种取向的分流亦可在长于雕缋的兰波与浸淫玄想的黑塞—里尔克间得见。然而,中国与德意志的分际,亦如席勒所谓“真朴”与“感伤”之诗的分际:在后者那里寤寐思服的原初统一性,完好地葆存在古老的天人交通当中。德意志精神始终无法缝合理型与现实之间的裂隙,而只能不断在一种“若有人兮山之阿”的懵懂的距离感间,以无限的离忧与追忆的语调对这一裂隙进行着徒然的再生产:“吾人对自然的感觉,正如病者对康健的心绪”。这不禁令人联想到《齐物论》中“谓一”对“为一”的斫丧——自将原初统一命名为“一”的那刻起,它便已然因这初始的对象化活动而分裂为二了:“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那已然破碎失落的一,不由重觅而得,因一切由多出发的重觅都只是在加深它的分裂。思服着统一性的德意志精神,正似一位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人,绞尽脑汁想利用意识操控自己入眠那样——入眠本来恰恰是在于意识之退潮的。要做的恰恰是将多作为整体而进行否定,因而也便否定了一切重觅的努力:惟一方能致一,惟无功始成大功,分毫不爽地返回原点的惟一途径,即是根本不从原点迈步,更何况“迈”与“不迈”从来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始终都站在那个原点之上未尝离开。中世纪的德国密契主义者尚能了解这一点。【重玄之域读者交流群重开,欢迎来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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