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刊推介丨忠诚与背叛——截然相反的两极

时事   2024-10-11 19:30   北京  

夏明翰与任卓宣是同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搭过班子,1927年的时候,他们都在中共湖南省委工作,夏明翰是组织部长,任卓宣是宣传部长。他们都曾被捕上过刑场,不同的是,夏明翰英勇牺牲,任卓宣侥幸逃生。此后两人在历史上留下了截然不同的记录,就像两个互斥的磁极。夏明翰成为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任卓宣叛变后一生反共,成为最决绝的叛徒。

他们都给后世留下了文字,夏明翰留下的是短短二十字的绝命诗:“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任卓宣留下的,是上千万字的反共文章。一个字数虽短,却名垂青史;一个连篇累牍,却不值一钱。

夏明翰的牺牲和任卓宣的叛变,都在1928年。

夏明翰:只要主义真

夏明翰

夏明翰(1900-1928),湖南衡阳人。1900年农历八月出生在湖北秭归,当时他父亲正在那里做归州知州。夏家是官绅世家,他祖父夏时济当过清廷户部主事。1912年携全家回到湖南家乡。

夏明翰14岁时父亲去世,由祖父抚养长大。祖父一心想让这个聪明的孙子读圣贤书,将来光宗耀祖。夏明翰却从小叛逆。吴佩孚攻占衡阳时,曾极力拉拢夏时济等乡绅。夏老乡绅也放下架子,殷勤互动。夏明翰十分气愤,一怒之下砸了吴佩孚送来的匾额。祖父勃然大怒,险些将他执行家法。1917年,他考入湖南省立第三甲种工业学校机械科。这一时期工业救国的思潮很盛,工业学校出了不少工运风云人物。他入学那一年,湖南劳工会的创始人黄爱、庞人铨刚从湖南甲种工业学校毕业;此后两年,广州工人代表会领导人刘尔崧、阮啸仙相继考入广州甲种工业学校。这些人在以后的岁月里,都成为著名革命烈士。

看到孙子如此叛逆,祖父一怒之下断了他的生活供给。好在母亲陈云凤开明,为支持儿子上学,变卖了自己的首饰。陈云凤是一位深明大义的妇女,在秭归期间常给孩子讲屈原的故事,夏明翰从小就在心里埋下了爱国的种子。

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夏明翰在衡阳参加爱国运动,与衡阳第三师范的蒋先云、黄静源等人组织了“沙子会”——其实名叫“学友互助会”,他们经常在学校门前的河滩上抨击时政,议论革新,发现有人来时,就下河游泳或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故此被称作“沙子会”。1919年6月,湘南学生联合会成立,夏明翰当选为总干事。1920年,夏明翰跟随何叔衡等开展“驱张运动”,结识了毛泽东,成为湖南自修大学的第一批学员。1921年冬,经毛泽东、何叔衡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湘南第一批党员。

1922年1月,黄爱与庞人铨惨遭赵恒惕杀害。夏明翰在毛泽东指导下组织召开黄、庞追悼大会,率各界群众游行示威,通电全国声讨赵恒惕。1923年11月,湖南自修大学被赵恒惕查封。大部分师生转移到湘江中学,夏明翰任教员并担任学联干事长,同时兼任《湖南省学生联合会周刊》编辑。1924年任中共湖南省委委员,负责农委工作。1925年兼任湖南省委组织部长、农民部长和长沙地委书记,积极输送革命青年到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此时农运如火如荼,彭湃、阮啸仙,还有后来叛变的罗绮园主持农讲所,被称为“三大龙头”。1927年2月,毛泽东到武汉举办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写信要夏明翰到农讲所工作。夏明翰到武汉后,担任全国农民协会秘书长,兼武汉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秘书。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夏明翰悲愤不已,写诗明志:“越杀胆越大,杀绝也不怕。不斩蒋贼头,何以谢天下!”他投笔从戎,参加了第二次北伐,随军打到河南前线。在战斗中,他的“沙子会”挚友蒋先云英勇牺牲。

1927年6月,夏明翰调回湖南,任中共湖南省委委员兼组织部长,任卓宣为宣传部长,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工作交集。“八七”会议后,夏明翰兼任平(江)浏(阳)特委书记,协助秋收暴动,配合井冈山的斗争。这一阶段是国民党压迫最恐怖的时期,也是共产党反抗最激烈,干部调动最频繁的时期。1928年初,夏明翰又调任中共湖北省委常委,按照中央指示,筹备发动两湖“年关暴动”。由于时机不成熟,被迫取消。

1928年3月18日,由于叛徒出卖,夏明翰在汉口被捕。敌人审讯时问他姓名,他答道:“姓冬。”敌诧异:“你明明姓夏,为什么说是姓冬?”夏明翰说:“我是按照你们的颠倒黑白逻辑讲的。”又问他年龄,他答:“我是共产党,共产党万岁!”3月20日,夏明翰在汉口余记里被杀害,时年28岁。临刑前,夏明翰留下名垂千古的绝命诗: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夏明翰牺牲的前一个月,1928年2月28日,他的七弟夏明霹在衡阳游击斗争中英勇就义,时年不足20岁。他牺牲第二天,五弟夏明震在郴州英勇牺牲,年仅21岁。三个月后,1928年6月,四妹夏明衡牺牲,年仅26岁。两年后,1930年,参加了红军的外甥邬依庄在执行任务中牺牲,年仅19岁。

夏明翰一家,满门忠烈。

任卓宣(叶青):最决绝的叛徒

1949年1月,解放战争节节胜利之际,中共公布了第二批57名战犯名单,排名末位的叫叶青,据说是毛泽东亲自加上去的。

话说这叶青何许人,让毛泽东对他这般重视?

原来,他曾是中共党员,还担任过重要领导职务,后来变节投靠国民党,成为国民党著名的理论打手、共产党重要的论敌,史称“最绝决的叛徒”。

任卓宣(1896-1990),原名任君彰(又作启彰),笔名叶青(此外还有子夫、马家驹、王一鸣等数十个笔名)。四川南充人。幼读家塾,后入县立中学,因读书成绩好深受校长张澜看重。1920年,张澜推荐他入北京大学法文专修馆学习,并资助他赴法国勤工俭学。1923年,他和周恩来等一起发起旅欧“少年共产党”,担任执行委员。其后加入中国共产党,任中共旅欧支部书记。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任卓宣等人组织100多名华侨冲击中国驻法公使馆,被法国警察逮捕。获释后被组织安排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担任过中共旅莫支部书记。1926年回国,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任卓宣到湖南工作,任省委宣传部长,夏明翰担任组织部长,这可能是他们仅有的一段共同工作经历。1927年12月10日,湖南省委在长沙举行“灰日暴动”失败,省委书记王一飞、长沙市委书记涂正楚等20人被捕牺牲。任卓宣代理湖南省委书记。其后不久,因叛徒出卖被捕,1928年1月22日(阴历除夕),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在刑场上,其他几人均中弹牺牲,唯独任卓宣倒地未死。行刑者又上来补枪,但是任卓宣实在命大,这次枪弹仍未伤致命器官,他只是晕了过去。两次中枪死里逃生,也算是奇闻一件。是夜天降大雪,任卓宣被寒冷激醒,听到有人说:“你还没有死吗?”任答:“没死,你再补一枪吧。”那人又说:“我并非官家人,我是来‘剥鬼皮’(剥死人身上衣服)的,我可以救你,你家在哪里呢?”任卓宣说:“我家在四川,在长沙还有一个表妹。”那人挽起任卓宣,就近送到一个农家中。得到通知的表妹把任卓宣送进长沙湘雅医院医治。

伤愈后任卓宣继续参加革命活动,不久再次被捕。这一次他选择了变节自首,宣布脱党。在任卓宣看来,第一次生命已经献给了党,那么第二次被捕脱党也算情有可原。“我在共产党的政治生命已经死去了!今后我要追寻我的新生。” 任卓宣叛变后向湖南“惩共法院”自首,并密报“该党(中共)近来工作机关及负责人。”因此,他被免刑并委任为“惩共法院”侦缉处特务员,和另一叛徒袁笃实(即袁达时,曾任湖南省委组织部长)等人在长沙发表宣言,劝诱其他同志投降。

瞿秋白在中共六大的报告中,明确把任卓宣作为反革命者的代表,指出他“不但不革命了,而且帮助反革命屠杀工农。” 1928年1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发出《关于党员自首与叛变》的通告,揭露了“李涤生、任卓宣等为敌人卖党捕同志破获机关的侦缉工作”。后来他以叶青的笔名,成为国民党的“理论健将”和重量级的反共打手。在抗战期间,他自称“反共的马克思主义者”“三民主义理论家”,连续发表反共文章,针对共产党要求停止内战、“联合抗日”的口号,他提出“统一救国”——这个口号把“攘外”和“安内”两方面结合起来,既强调要救国,又暗含消除异己的意思,显得比“攘外必先安内”更为高明。叶青的谬论,遭到了中共理论界的批判,1939年6月,毛泽东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的报告《反投降提纲》中说:“在思想斗争问题上,两年来,尤其是半年来,代表国民党写文章的人包括托派叶青等在内,发表了许多不但反对共产主义而且也是反对真三民主义的‘纷歧错杂的思想’……”张闻天、王稼祥、陈伯达、艾思奇、吴黎平等相继发表文章对其谬论加以反驳。

叶青在理论上颇为自负,认为中共内部没有称得上有“理论”的人,如王明只是共产国际代表米夫身后的“一个黄口小儿”;但对毛泽东却十分看重,他说:“自从《论新阶段》出版以后,我对毛泽东的看法比较不同……我对于毛泽东,从此遂把他作共产党理论家看待了。”

退居台岛之后,他仍坚持反共立场,著述不断,成为不折不扣的“反共专家”。任卓宣曾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宣部副部长,旋即又代理部长。但他倒是不恋官位,辞职任教于政工干部学校,主持帕米尔书店并出版《政治评论》半月刊,仍然不断撰写反共文章。近半个世纪里著述反共文字逾千万字,堪称20世纪中国反共第一人,也实在是中共历史上最决绝的叛徒。

1965年4月4日,任卓宣七十大寿。台湾当局为他举行祝寿活动,有国民党高官为其拍马献诗祝寿,其中有一名句曰:“名以叶青显,文因反共多。”

1990年,任卓宣在台湾病故。(关明)

来源:《工会信息》编辑部

《工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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