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摄影家|从凝固到回望:张友国的影像力量

乐活   2024-11-19 17:04   浙江  



■ 文 | 朱丽莎 
■ 图 | 张友国
■ 内容指导 | 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
■ 刊登于《浙江画报》2024年11月期





从凝固到回望:张友国的影像力量

The Image Power of Zhang Youguo’s 

Photography



一汪湖水清冽幽深,深不见底,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视同仁地倒映着岸边的万物,叩问着每一个来访者的心灵。岸上的一切都被裹上了白毯:小径的积雪厚实蓬松,少有人迹,落寞地向远方延伸;松柏上的雾凇轻薄晶莹,犹如片片飞羽,深情地装点着深色的枝丫。山顶的双亭与浅水处露出的一块巨石隔湖相对,一个相伴而生,一个遗世独立,仿佛在这片万籁俱寂中悠然自得,又似彼此好奇、互猜心事。攀山峰,蹚小溪,踏厚雪,张友国在淙淙流水声中探访浙西天池的各处秘境。春,野樱纷飞;夏,飞瀑倾泻;秋,芦花吹雪;冬,银装素裹。一千多个日夜,数不清的快门声,张友国于2012年出版的《天目神韵》不仅描摹了浙西天池的四季风貌,也拉开了他摄影专题创作的序幕。

《天目神韵》之雪霁的临安浙西天池




绽放的花火


舞台中央,一张硕大的荷叶,点点水珠于叶片上滚动,将雨水滴落荷叶的跳动还原得栩栩如生。一群身着由宋代传统服饰改制成的舞裙的少女轻盈入场,她们踮起脚尖,优雅地扬起左臂,低眸看向往下延伸的右臂,旋转,跳跃……少女们如同划船于“莲叶何田田”中的采莲少女,又像“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灵动的水中精灵,还像随风飘落的粉色花瓣。

杭州亚残运会闭幕式演出《惜别在今宵》


在杭州亚运会开幕式的舞台上,一曲《烟雨染江南》以其独有的魅力,令无数摄影记者与观众为之倾倒,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记录下这一场视觉盛宴的每一个精彩瞬间。然而,在这众多追求极致清晰的镜头之中,摄影师张友国独树一帜,选择了以慢速快门定格时光,他的作品呈现出与众不同的艺术风貌:那轻盈翻动的荷叶仿佛化作了潺潺流水,少女们舞动的身影——或是扬起的手臂,或是轻抬的玉足,抑或是随风飘扬的裙裾——都在画面中留下了梦幻般的轨迹。这些略显模糊的影像,并非技术上的缺失,而是匠心独运的艺术表达,它们生动地再现了舞台上那份跃动的生命力,更将江南水乡那烟雨迷蒙、诗意盎然的景致完美呈现。如此处理方式,不仅捕捉到了表演的本质,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之中,体验到一种超越现实的美感。

杭州亚运会开幕式文艺节目《烟雨染江南》


作为杭州亚运会开闭幕式官方纪录片《绽放》唯一的照片摄影师,张友国于2023年8月28日至10月28日整整两个月间,不仅捕捉了那些光彩夺目、震撼人心的现场表演场景,还深入幕后,记录下了一系列鲜为人知却又感人至深的瞬间:辛苦如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演员们穿着雨披排练仍被大雨淋湿的发丝,焦急如温州小演员赵婉菁排练时遇到瓶颈眼角涌出的泪水,温暖如活力无限的“小青荷”脸上绽放的笑容,坚毅如“大莲花”顶层马道和阴暗的地下层中时刻监测、寸步不离的电力保障人员的身影……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演员们在雨中排练


当月光和星光开启了夜晚的对话,拍摄到深夜、早已赶不上末班地铁的张友国,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于排练期间道路管控的亚运场馆间绕路前行,累得在半路坐下休息时,他想起白天导演通知排练了一年多的演员节目被取消时那句“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口号,张友国咬咬牙,仿佛身上的劲儿又悉数重回。62天,近6万张摄影作品,他用镜头凝固了一场用汗泪、团结、勇敢、牺牲与奉献点亮的绚烂亚运花火,定格了无数人可以珍藏与回味的宝贵瞬间,以影像回答了亚运“何以中国,何以浙江,何以杭州”之问。每一帧都是故事,每一段视频都承载着情感,共同编织成一部感人肺腑的亚运史诗。

小演员赵婉菁和辅导老师




流淌的影像


运河水随着货船向前开动,向两边掀起朵朵浪花。浪花向后翻滚,逐渐消融成细微的涟漪,直至归于平静。货船引擎的轰鸣、流水潺潺的轻吟,以及岸边柳梢头蝉鸣的交织,构成了一首独特的乐曲,环绕耳际。40℃的高温,使原本就辛苦、枯燥的水上生涯更显煎熬。“哗——”船刚到拱宸桥,乌云蔽日,倾盆大雨骤然而至,密集的雨点砸在船顶,犹如激昂的交响乐章。


黄金水道


“怎么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当跟船沿着中国大运河拍摄的张友国还在感慨时,船娘已经一个箭步冲出了船舱,矫健地跃上甲板,用帆布迅速覆盖住货物,待她回来时,全身已被雨水浸透,宛若刚从水中走出一般。而当船行至三堡船闸时,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戛然而止。雨过天晴,船夫、船娘见有同行停靠,便揣了一肚子的家常话前去攀谈。张友国举起相机,通过这些行船者的视角,捕捉并记录下了这一刻大运河的人文风情。

中国大运河之江苏扬州邵伯船闸


沿着运河拍摄时,张友国的心中不时浮现出那个让他难以忘怀、时常入梦的儿时景象。一天,他与母亲漫步于乡村小径之上,不经意间望见河岸上方几片洁白的帆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他们跑上大堤,只见六七艘帆船首尾相连,帆被风吹得饱满,仿佛下一秒就能腾空而起,携着两岸清幽的稻香,直奔远方的落日而去……他心中总怀着一种期待,期待能在运河上与旧时记忆中的场景再次相逢,却无奈地发现历史就像东逝的流水,不再回头。

德州卫运河


那么,在更早的时代,大运河又呈现何种面貌?当发现拍摄当下运河两岸的风物与生活已无法回应他内心深处的好奇,这位痴迷于老照片收藏的摄影师找到了另一种方式来探寻大运河的秘密。

从国内外二手市场、图书馆和互联网收集大运河的旧时影像资料,他发现自摄影术诞生以来,许多外国摄影师以传教士、商人、外交人员、随军记者等身份来到中国。在江南这片水系纵横的土地上,大运河成为他们行程中的必经之路,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他们镜头下的主角。张友国依据时间、地点、摄影师、拍摄题材等多个维度,在大运河影像的资料世界中串珠成链。漕运与商业、水利工程与技术、民俗文化与生活、历史建筑与变迁,每新发现一张运河历史影像,惊喜的张友国就像一个细心的考古学家,精心修复着一个个失落的历史片段。如今,早期大运河的容貌越来越清晰、完整地呈现在世人眼前,张友国用历史影像讲述着大运河昔日的辉煌。

2020年9月30日,江苏窑湾骆马湖渔民胡玉磊捧着其祖父1949年渡江战役中运送部队过江的“渡江光荣证”。长江流域十年禁渔,使胡玉磊等近3万渔民弃船上岸,成为农民。


大运河历史影像的收集、梳理与研究,促成了献礼大运河申遗十周年的《早期大运河影像(1859—1949)》的整理出版,同时也让张友国的创作得到了深刻的启迪。从最初的专注于拍摄标志性景观到拍摄大运河沿岸人文风情,再到后来基于历史文献研究大运河影像文化,捕捉那些即将消逝的文化遗产;从关注个体形象的特写转向展现事件发生背景的全景图……张友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作品,为人们打开一扇回望历史的窗口,提供特有的影像力量。

2020年11月20日,江苏洪泽湖,集中收缴等待解体销毁的渔船




| 人 | 物 | 简 | 介 |





张友国   男,1963年生。浙江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杭州市摄影家协会主席,大运河摄影发展联盟发起人,中国大运河老照片收藏者。即将出版《绽放:永恒的亚运盛典》《早期大运河影像(1859—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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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审核 /郭珈汐 李夏姗 胡钰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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