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时，外面下着清冷的雨，雨势不大，仍需执伞。带的是一把绛红色折叠伞，是某年参加单位组织的一次竞赛活动时所得。那伞仍然是崭新的。这一年的雨水并不多。即使是秋季，仅有的几场雨也是下了一会儿就倏忽地停了。这一日也是。雨落了一会儿就止住了。
办公室里开着灯，开着空调。头顶的灯泡三个里面坏了一个，剩余的两个光线不同，光影投射在我的桌案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弧度。老式空调机，一开机就呜呜作响。温度很快上升。水也烧沸，先是给自己沏了一杯滚烫的咖啡。又见水桶里的水不多，转身去楼下水房打了一桶。又擦了地。忙完这一切坐下来的时候，时钟才指向七点四十。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同一个楼层的同事也已经到了。她去收拾总经理办公室。倒垃圾，擦桌面，给花浇水。我看她不停地进进出出，也就没有和她打招呼。只安静地喝我的咖啡。那咖啡的温度正正好好。
我用咖啡续我的命。就像阿良最近用坤宝丸续她的命一样。她那日上班前忘记了吃，到了单位，心里没底，怕自己烦躁。我说你下楼再去买一盒吧。她没出声。也不知道后来买没买。我就想每个女人的中年都不好过。更年期症状明显。值得愁郁的事情越来越多。幸好，我已经走出了几里之外，这些日子心境平和许多。看见阴雨绵绵内心也不昏暗。只静静地翻阅了几页藏在抽屉里的一本闲书。不一会儿，上楼的人就多了起来。我亦收了书。开启了电脑。
每天都在做很多重复的工作，有时忙得马不停蹄，有时闲得心里发慌。闲暇时候，就抬头看窗外。靠近窗口的一棵老杨树这几日开始掉叶子。风一吹，就落几片。风不吹，那些叶子就在树枝上挂着，摇摇欲坠。我是看着它们一点点绿起来又一点点黄起来的。一年四季都在看。我以为我看腻了，其实并没有。亦如此刻，我看向它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只喜鹊落在树梢，在那里“吱嘎吱嘎”地叫，像一辆破纺车。这是一只落单的鸟。是在呼唤同伴吗？它叫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突”地一下飞走了。
同事前一日参加生日宴，带回两个像福袋一样的新式糕点。我舍不得吃，也在抽屉里放着。觉得那是一件艺术品。我的抽屉真是百宝箱。里面各种物体参杂，整理的时候，还发现几块去年春天时同事送的喜糖。如今，她的外孙子都好几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啊，像飞一样。转眼之间，我在这个岗位也待了十六年左右。生活如战场，我亦觉得自己没输没赢。
午间下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街路上都是斑驳的落叶，看起来有几分凄凉。一起搭乘同事的车回家。一路上和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到家，母亲热了剩菜剩饭，很快吃完。有一点冷，就去母亲的床上躺着。却也无法入睡。后来家里来了客人。忙忙碌碌一些事。忙完之后，我又躲进被子里，很快就是傍晚了，阿良下班回来，换好家居服也躲进被子里来。姐妹两个亲密地依偎着，说些闲散的话。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母亲一直站在窗前，犹疑着要不要给她的操队放假。最后还是选择去了。她很快就换好衣服，坐在门口等时间。
一切都在匆匆而过。每一天几乎都是如此。我回到家里，给自己灌了一个暖水袋搂着，据官方媒体说这一日开始供暖，但暖气摸起来并没有温度。到处都是欺骗。讲信用的人太少。李先生按惯例出去散步。他给自己做了一碗梨粥。我不吃。我只是躺着，把暖水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翻了一会儿手机，看到一条句子，好像是林清玄老师写的，他说：“一个人的心如果澄净了，就能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清宵，处处是福地，法法是善法。”
我想了一会儿，起身喝了一杯温水。关了房门。后来听见李先生开门回来的声音。他走路踏踏地，又开我的房门去阳台上取晒好的内衣，取完之后又踏踏地出去。临出门的时候，他说，用给你关灯吗？我素来不喜他给我做这等小事。就拒绝了。依然躺在那里看书。后来困倦，自己关了灯，昏昏然就睡着了。这几日头脑不清醒，怕是受了寒气。睡得不踏实，夜里醒了好几次。又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