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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西哥城的东南部，有一片街道狭窄杂乱、房屋低矮破旧的城市老区，这就是特比托居民区。这里贫穷落后的面貌与近在咫尺的华雷斯街上的繁华景象形成强烈对比。墨西哥朋友们说：“不去看看这个居民区，就不会对墨西哥首都有真正的、全面的了解。”
墨西哥富人区与贫民区仅一墙之隔
为了更好地了解墨西哥这个国家，我也去过那里几次。
特比托区一共有20来条街道，没有高层建筑，三四层的楼房也屈指可数。据墨西哥城市政当局统计，在这片窄小的地区，居住着60多万贫苦居民，其拥挤程度可想而知。往往一家十来口人住在二三十平方米的屋子里，大床小床、桌子椅子、炉灶橱柜塞满全屋，挤得无立锥之地。
特比托区贫苦居民住房（图源：《出使拉美三国感怀》）
在特比托区，公用事业也极差。很少住家有自己独用的自来水装置，一般都是几家或十几家合用一个公共水龙头。在高峰时间，打水得排长队，因争水吵架的事件时有发生。大多数住房没有卫生间，居民只能使用公共厕所。
墨西哥人说，特比托和附近的拉古尼亚区是墨西哥城的贫民窟，虽然这里的居住条件比起城市边缘荒地上那些用铁皮、破木板，甚至硬纸板搭起的“房子”好得多。
特比托区贫困居民住房（图源：《出使拉美三国感怀》）
天刚蒙蒙亮，当住公寓楼房的中产阶级人士还在酣睡之中，特比托区就苏醒了。人们匆匆忙忙地喝杯咖啡，吃几片干面包或玉蜀黍饼后，就纷纷外出，有的去工厂打工，有的去擦皮鞋、兜售彩票，或出卖苦力；有的则漫无目标，碰运气寻找工作。
特比托区的水果摊（图源：《出使拉美三国感怀》）
对特比托区的居民来说，最大的苦恼是寻找工作。据20世纪70年代的资料，在墨西哥全国近7000万的人口中，劳动力为2000万人，而其中失业和半失业者竟多达800多万人，占40%。在特比托区，失业状况尤为严重。
据统计，该区70%的劳动力没有固定职业，大多数人一天的收入往往只有最低工资的一半左右。为了帮助丈夫养儿育女，特比托区的家庭妇女一边操持繁重的家务，一边在家里接受工厂企业的来料加工任务，如缝纫、装订书册、糊纸盒等。
特比托区的孩子们在贫穷中成长，许多小孩不得不辍学出去工作。按国家劳工法规定，不准雇用14岁以下的儿童，14岁至16岁的少年从事劳动必须受国家有关部门的严格监督，定期检查身体，严禁在酒吧间、舞厅及其他伤风败俗的地方工作。但是，这只是一纸空文。
墨西哥童工现象日益严重
实际上，在墨西哥，特比托区的孩子常常到飞机场、火车站、超级市场或菜市场等地方当搬运工。
在特比托区街上行走，如果注意观察，可以发现许多来去匆匆的孩子嘴唇焦黑，这是长期搞“吞火”表演在他们脸上留下的痛苦标记。
墨西哥街头吞火表演者
外国游客初到墨西哥城，驱车一出机场，往往会看到这种触目惊心的表演。他们四五人一组，在城市的主要街口，利用短暂的一两分钟的红灯时间，吸一口汽油，点上火，然后张口朝天喷出两三米高的火焰，以此博得坐车者的喝彩和赏钱。这些可怜的孩子表演时笑容可掬、泰然自若，实际上忍受着嘴唇被烧伤的极度痛苦。
当然，这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在墨西哥工作时的情况，不知现在情况是否还是这样。
特比托区的集市闻名全城。20多条街道两边各种商店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从纽扣、花边等杂货到照相机、电视机等耐用高档消费品，应有尽有。到了周末，全区一半街道禁止车辆通行，在人行道和马路中间铺满小摊。
在这些小摊前，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前来选购的有全市各阶层的居民，因为这里兜售的既有过时的廉价品，也有在其他地方买不到的走私品。一些高级进口轿车的零配件，汽车代理行那里没有，却可在特比托区的集市上找到，因为特比托区是走私品和偷盗物汇集的地方。
这是公开的秘密，警察心里也十分清楚。但是据墨西哥朋友介绍，警察和这些集团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猖獗活动，从中获利。有时财政警察到这里进行一次大搜查，没收的非法物品可达数百万比索，逮捕的罪犯可达几十名。不过，这些不法分子两三天后以几千比索的代价就可获释，重操旧业。特比托区的集市照样熙熙攘攘，生意兴隆。
特比托区是墨西哥城犯罪行为最严重的地区之一，警察局把其列为重点巡逻搜查点。不少作家、记者、演员也以特比托区为背景，用文艺形式来揭露墨西哥城存在深刻的社会问题。
在特比托区街上，有许多下等酒吧间，那里灯火彻夜不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劣质酒味。一些人辛勤劳动一天，所得收入不足以养活妻小，也不知道第二天运气如何。他们神情恍惚，内心空虚，索性“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到酒吧间寻欢作乐，消愁解闷。有的酗酒赌博，最后往往导致刀刃相见，血流街头。殴打事件在这里也层出不穷，成为巡逻警察最感头痛的问题。
娼妓活动是特比托区另一个严重的社会现象。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妓女甚至在大白天也毫无顾忌地在街角或酒吧间门口卖弄风骚招徕狎客。
据一名记者调查，她们中大多数是青少年，有的才刚过十二三岁。一部分妓女坠入火坑，是由于追求虚荣，贪图糜烂生活，但更多的是为生活所迫而忍受凌辱，以挣得一些比索，补贴家庭。
特比托区有不少青少年，因感到前途渺茫，染上了吸毒恶习。他们三五人一堆，躲在阴暗角落偷抽大麻烟，寻求刺激。在毒品作用下，他们胡作非为，犯罪作案。对于不满18周岁的犯罪分子，法律规定不能正式起诉判刑，警察抓住后只能送交政府专为他们设立的教改所。特比托区的一些青少年已多次光顾这种教改所，他们一再重犯，严重危害社会治安。
为改变特比托区的这种情况，墨西哥城的市政当局曾制定了一项改造特比托区的计划，作为城市规划的一个组成部分，计划设想把这个区的破旧房屋逐步拆毁，建造新的公寓大楼，加宽马路，种植树草，修建运动场，使特比托区的面貌有根本改观。
但计划的实施一开始就遇到无法逾越的困难，最大的困难是资金不足。修建立体交叉路、交通干线和地铁等项目每次都被列为重点工程，占用了大部分的市政建设费用，特比托区的改造计划不得不一拖再拖。
特比托街区
难怪特比托区的居民不无感慨地说：“权势者哪会真正关心我们这批贫苦阶层，我们只能生活在对美好前景的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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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 《出使拉美三国感怀》（2008年10月出版）
原标题 | 特比托居民区
本文作者 | 黄士康
图片 | 本书及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凤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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