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号国家公敌(深度好文)

文摘   2024-10-24 16:03   辽宁  

埃隆·马斯克拥有强大的公司、火箭、卫星,还有社交网络X。如今,他与唐纳德·特朗普携手,共同瞄准了他们最大的目标:瓦解自由民主。


德国明镜周刊

撰文:马克斯·贝克、西蒙·布克、马克斯·霍本施泰特等
2024年10月20日 载于《明镜》43/2024期

首译:@美鸥阅读 



也许人们真的应该仔细听听埃隆·马斯克在说些什么。例如,最近在他接受极右翼的美国主持人塔克·卡尔森采访时,他提到:目前还没有人试图暗杀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卡马拉·哈里斯,因为“这没有意义”——并称她为“傀儡”和“木偶”。这些话引来了哄堂大笑。他之前也曾在推特上发表类似言论,后来又删除了。是因为他意识到某些粉丝可能会将这些言论视为号召吗?

马斯克该推文有两重理解:①暗示民主党人暗杀特朗普,②有诱导支持者暗杀哈里斯的嫌疑。美国特勤局准备调查马斯克,马斯克只好删除推文。

或者看看他对泰勒·斯威夫特的抨击,这位当今最成功的音乐人,公开的民主党支持者,曾被特朗普阵营称为“无后猫女”。在斯威夫特公开支持卡马拉·哈里斯的一天后,马斯克对他在X上的两亿粉丝写道:“好吧,泰勒...你赢了...我会给你生个孩子,并用生命保护你的猫。” 这只是一个粗俗的玩笑?还是一种性侵犯的威胁?无论如何,这都是厌恶女性的表现。

换做一般的公司领导,发表这些言论后,恐怕根本无法在职位上幸存。

最近,马斯克与他的新密友唐纳德·特朗普一同出席活动,几天前特朗普重返宾夕法尼亚州的巴特勒,与支持者们在他遇刺的地点欢庆。马斯克与他同台,戴着一顶“黑暗MAGA”帽子,上面写着黑底黑字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在这样的装束下,他发言并描绘出最为阴暗的景象,向人群散布了一堆离谱的不实言论:哈里斯阵营企图窃取选举,废除民主,封住他们的声音。而唯一能够保卫美国宪法、拯救国家的就是特朗普。“我们必须胜利。我们必须,”马斯克向特朗普的支持者喊道。否则,“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选举。”

又一次越界行为,依然没有任何后果。

或许,人们不仅要仔细听听埃隆·马斯克在说什么,更应该严肃对待这些言论。否则,就是天真。

2016年和2020年,对美国大选的最猛烈攻击来自隐蔽的地方:俄罗斯的网络水军试图在暗中操控舆论,国会大厦的暴徒们主要是在网络的阴暗角落聚集。

这次的攻击却来自国家的一个核心地带:硅谷。而且这些攻击是在公开的舞台上进行,公开展示在马斯克和他所吸引的网络暴民的数百万点击的动态中。

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拥有着夸张的口才、2500亿美元的财富、公开的对药物依赖的倾向、对镀彩者和砖治统治者的惊人偏爱,完全右倾的世界观,以及对任何觉醒、左派、酷儿甚至稍微带有民主色彩的事物的憎恨,已经体现了一种全新的大亨类型:他不仅掌握了通向大众的渠道,还掌握了几乎取之不尽的资金来源,最重要的是,他还掌握着现代最尖端的高科技基础设施。


马斯克的支持者角色:
一种全新的、危险的大亨类型


几个月来,马斯克通过他亲自创办并投入数亿美元的政治行动委员会(PAC),为特朗普的连任造势。他们多次在特朗普位于佛罗里达州的俱乐部Mar-a-Lago会面,商讨这项交易。仅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马斯克就向PAC账户@America 汇入了高达7500万美元,以此来争取选票。PAC还承诺,对于那些在摇摆州招募新特朗普选民并使其支持PAC目标的人,将给予47美元的现金奖励。而马斯克本人已经踏上了在宾夕法尼亚州进行数日巡回演讲的旅程,意在说服当地民众相信“拯救世界”的特朗普。

根据@America 的使命声明,马斯克的目标是在移民问题上采取强硬立场,并尽可能减少管控,比如对枪支持有的限制。自从他的女儿维维安·珍娜·威尔逊公开宣布与他断绝关系后,这位企业巨头开始不遗余力地反对任何形式的“觉醒运动”。维维安曾在网上写道→马斯克是个残酷的父亲,“为了吸引阴谋论者的关注和认可而绝望地寻找存在感”。此前,由于维维安决定以女性身份生活,马斯克公开宣布她对他来说“已经死了”,并称她是“觉醒心灵病毒”的受害者。

马斯克用来对抗这种“病毒”的主要武器是他的平台X,之前称为Twitter。在这个平台上,他不仅亲自煽动情绪,还利用它有针对性地扩大特朗普谎言的传播范围,并删除不受欢迎的批评言论。通常,人们把这种行为称为审查。讽刺的是,马斯克当初声称购买Twitter是为了保障人类的言论自由。

马斯克接手推特后删除了大量他讨厌的账号。

然而,马斯克不仅控制了推特上的虚拟世界。他对名下跨行业的各个公司的掌控力也是令人瞠目的。


特斯拉的机器人出租车
马斯克不仅控制人群,还掌控基础设施


自2008年以来,他的汽车公司特斯拉已经在路上投放了700万辆电动汽车——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远程操控这些汽车。没有他的太空公司SpaceX及其火箭,美国宇航局几乎无法再将任何一颗卫星送入太空。通过Neuralink,马斯克最近获得了在美国植入人脑芯片的监管批准。而通过他的卫星互联网服务商Starlink,宽带网络覆盖了地球上最偏远的角落,以及现代战争的每一个战场——包括乌克兰和以色列。想象一下,如果他决定在这些地区切断网络,会发生什么样的局面。

星链在乌克兰战区的控制权早就被五角大楼接管。

一种敌视民主的态度,加上对地面、空中、数字和高科技基础设施的控制——这通常是詹姆斯·邦德电影中反派的典型配置。用《黑日危机》的片名来形容这种情景,再合适不过。不幸的是,这种反乌托邦的场景并非发生在电影中,而是在现实世界里。

埃隆·马斯克的公司未对《明镜周刊》的询问作出回应。不过即便如此,人们也能感受到马斯克积累起来的前所未有的权力。或许最好的理解方式,是将他与那些影响力巨大的大亨们作对比。

例如,鲁珀特·默多克在全球拥有诸如《华尔街日报》这样的报纸和福克斯新闻这样的电视台。这位媒体大亨及其媒体阵地一向保守,甚至可以说是右倾。但默多克本人从未以舆论领袖的姿态公开出现,也从未谋求过任何政治职位。而马斯克则不同,他是自己全球平台上最为响亮的声音。在特朗普当选的情况下,他希望成为美国政府的一部分,特朗普也已经向他作出了承诺。

前克虏伯公司董事阿尔弗雷德·胡根贝格在20世纪20年代通过收购组建了一个媒体帝国,以便在选战中发挥作用:“让我把右翼力量壮大!”1933年,阿道夫·希特勒任命他为帝国经济部长。如今,这位保守派被认为只不过是希特勒的垫脚石。

胡根贝格和希特勒?这个类比是否高估了马斯克在历史中的角色?

迄今为止,人们一直低估他。对于特斯拉,德国汽车经理们长期以来只有嘲笑与讽刺——直到他们只能看到马斯克汽车的尾灯。SpaceX的情况也类似。仅仅是挑战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想法,就已经被许多人视为完全疯狂。更不用提他移民火星和重复利用火箭的计划了。

事实上,SpaceX早已超越了NASA。上周末,发射台的机械臂重新接住了他的星舰火箭,这是一场令人惊叹的表演。现在,美国宇航局经常使用马斯克的火箭来运送新的宇航员前往国际空间站。

突破边界、打破界限,可以说是马斯克企业生涯的生命之源。无论是技术上可能的边界、思想上的边界,还是地球本身的边界。马斯克比任何人都更具硅谷系统破坏者的特质。他颠覆了整个行业,似乎打破了不可撼动的铁律。

现在,他将这一原则应用于政治领域,并在唐纳德·特朗普身上找到了合适的搭档。

他的个人发展轨迹堪称离奇。马斯克曾自称是一个“温和派”,但在短短几年内,他不仅成为了一个政治上极右的强硬派,还变成了美国自由民主的公开对立者。这位"巨魔之首"已经变成了一个政治煽动者。可以说,唐纳德·特朗普可能是当前对自由世界的最大威胁,而他的伙伴马斯克至少是第二号国家敌人。

对马斯克的这一任务——或许也是他最庞大、最具深远影响的任务——不予以认真对待,既天真又危险。到目前为止,马斯克只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人能阻止他。

————

第1章:个人的激进化


佩奇·霍兰-泰伦选择了一家提供无麸质菜单的餐馆,径直走向花园里的桌子,点了一份三明治。她最近和伴侣搬到了这里,明尼苏达州的罗切斯特,远离加州或德克萨斯州,远离埃隆·马斯克。这个留着长长卷发的女子说,虽然马斯克公司所在的地方很美,但没有什么能让她回去。

霍兰-泰伦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历程。四年半的时间里,这位工程师在马斯克的太空公司SpaceX担任管理职位,参与火箭发射和卫星飞行。她说,当2018年她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上岗时,SpaceX对她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工作”。“我一直热爱太空。现在我有机会真正实现一些事情,把真正的火箭发射到太空。”

自从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化身博士》以来,人们就知道天才与疯狂之间的界限有时是多么的模糊。而听霍兰-泰伦的描述,马斯克的情况似乎就像小说中的故事,医生杰基尔邪恶、残暴的另一面逐渐显现。


前SpaceX员工霍兰-泰伦
迅速的变化


埃隆博士与马斯克先生?“埃隆确实可以是个混蛋”,霍兰-泰伦说,她在SpaceX签约时就知道。但她从未想象到他的激进化会如此迅速、如此极端。

霍兰-泰伦轻抿了一口水,然后讲述了马斯克那种一开始缓慢、但后来越来越快的升级过程。比如二十年代初发生的那一幕。霍兰-泰伦当时是团队领导,负责SpaceX火箭发射的组织工作,她通过同事得知马斯克正乘坐私人飞机与他的男性团队领导们去见客户。“所有人都去了,除了我。虽然我是整个工作的协调者。”霍兰说。

是个疏忽吗?她第一次意识到马斯克是如何对待她的。“但当我把这件事告诉经理,建议直接向马斯克投诉他的性别歧视时,经理劝我不要这么做:这会直接导致我被解雇。他和团队暂时无法承受失去我。”

不久,霍兰-泰伦发现这种情况不仅仅发生在她身上。她和她的同事们多次在工作中遭遇性骚扰。比如,一名高级员工曾对一张图表作出“性暗示,提到勃起的阴茎”,问她:“我们如何能让它更高、更高、更高?” 马斯克本人多次在X平台和内部邮件中提到他的“维也纳香肠”,并事后把这些言论解释为玩笑。在给董事会的一封信和霍兰-泰伦等员工于2022年针对马斯克提起的诉讼中也是这样描述的。这两份文件由《明镜周刊》掌握。她和其他七名SpaceX经理随后被解雇。

员工们在这封信中抱怨说,马斯克曾经宣扬的“零容忍混蛋”政策几乎荡然无存。“当前的制度”和“SpaceX的文化”不符合公司宣称的价值观。马斯克则认为这些诉讼是无根据的,并嘲笑人们的性别、性取向、年龄或宗教信仰。亿万富翁根据女性的胸罩尺寸来对待和评价她们,称其“公司被带入黑暗的中世纪”,并对那些质疑“动物屋”氛围的人说,如果他们不喜欢,可以另找工作。

员工们得出的唯一结论是:“SpaceX必须迅速而明确地与马斯克的个人品牌划清界限。”


SpaceX的发射壮举
企业家探寻边界的生命源泉


事实上,SpaceX距离其目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遥远。就像当初的Tesla一样,马斯克用朋友和亲属,至少是那些与他志趣相投的人来填补公司的监管机构,因此几乎不存在异议。作为最大股东,马斯克同时担任三重角色:首席执行官、首席技术官以及董事会主席。

拥有如此至高无上的权力,马斯克已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公司作为施压工具。不仅美国宇航局(NASA)离不开SpaceX,马斯克还掌握着Starlink,这让他对民主国家和其它国家都有了极大的胁迫力。

在几乎每个全球危机中,这家公司都会出现:Starlink被苏丹的准军事力量使用,用于对抗也门的胡塞武装,或者在加沙地带的某个医院中提供通信。当两年半前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摧毁大面积通信基础设施时,是马斯克迅速为乌克兰人提供了互联网接入:他在那里激活了Starlink并捐赠了接收天线。而当最近飓风“海伦”袭击美国南部各州时,总统乔·拜登不得不寻求Starlink的帮助,以确保受飓风影响地区能免费使用30天的Starlink服务。

世界局势越是混乱和不稳定,对马斯克越有利。从这个角度看,唐纳德·特朗普对他来说是一个福音。仅在去年,通过他的卫星进行的全球互联网流量就增加了三倍。目前,Starlink在99个国家拥有三百万客户。分析师估计,马斯克每年通过这些客户可以获得超过六十五亿美元的收入。如今有7000颗他的卫星在低地轨道绕地球运行,占所有在轨航天器的约60%。可以说,马斯克早已统治了太空。

他的这一武器库能走多远,最近在巴西得到了展现。当一位巴西宪法法官试图禁止马斯克的社交平台X,因为平台持续传播虚假信息,威胁公共秩序时,马斯克辱骂并威胁了法院和巴西总统,最终引发了一场关于他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Starlink的怪异斗争——这对于当地农民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们通常通过这项服务来控制机器。

最终,马斯克接受了数百万美元的罚款,以恢复X的访问权。但这似乎只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狂热——从他对巴西前右翼民粹主义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的热情中就可以看出。

对霍兰-泰伦来说,她的前老板如今是一个“危险的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们还会继续在他的公司工作,开他的车。“我再也不想给埃隆一分钱,也不想从他那里拿到任何东西,”她说。“我对他变成这样感到非常非常震惊。”


第2章:对民主的攻击



在帕洛阿尔托一座旧工厂的大厅里,彼得·巴雷特悠闲地走过一座巨大的室内滑梯,然后在会议室里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巴雷特是Playground的创始人兼技术总监,Playground是一家硅谷的风险投资公司,这些公司通过投资帮助初创企业成长为大公司,也让创始人成为千万富翁级的首席执行官。巴雷特自己曾是这样的人。他的电子游戏公司Rocket Science Games曾希望将好莱坞和硅谷的精华融合到屏幕上,为此,他招揽了一些全国最有才华的程序员,其中包括一个叫伊隆·马斯克的人。

几年后,这家公司倒闭了,而马斯克继续前行。巴雷特说,早在那时,他就看出马斯克其实“想做自己的事”。“他非常、非常聪明。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他有一天会成为一名企业家。”直到今天,巴雷特仍对马斯克的行动力充满了钦佩。SpaceX和特斯拉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公司”,巴雷特说道,埃隆的好奇心、不可遏制的意志与谦逊结合在一起,“令人敬佩”。接着,他话锋一转,停顿了一下。

“但他的政治观点让我很困惑。”他昔日的朋友马斯克“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年轻人了。这让我非常迷惑和吃惊。”如今,这位曾移民到美国的南非出生的马斯克,却站出来反对移民,并与特朗普一道否认气候变化,尽管他曾经用特斯拉来对抗气候变化。

为什么?早已财务自由的巴雷特摇了摇头。成为亿万富翁可以是一种挑战,“因为你突然之间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对于“有救世情结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界限了。马斯克显然“只考虑自己了,不再考虑公共利益”。“这其实很人之常情。当人们长时间为你欢呼时,你最终会开始相信其中的一些。”

俗话说,金钱腐蚀人性。但这是否让他的前雇员马斯克成为了对人类的威胁?巴雷特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X对埃隆来说并不是“发挥他技术天赋的好途径”,而是一个“真正的挑战”——因为这个平台可以“作为威胁民主的武器”。


马斯克在过去的推特总部
巨大的价值毁灭


两年前,当埃隆·马斯克接手推特时,他向世界许下了两个承诺:平台在他的管理下将会政治“中立”,并且不受任何形式的审查。他希望通过此举来“促进民主和公民对话”。

然而,马斯克在收购后立即开始将推特转变为一个政治宣传机器。440亿美元的价格看起来极为荒谬。然而,仅仅从经济角度来考虑是不够的。马斯克现在可以毫无干扰地创造他显然所处或想要处的现实世界。

收购后,马斯克解雇了大部分国际团队,这些团队此前负责审核最极端的内容。同时,他重新激活了许多被封禁的用户账号,其中包括许多阴谋论者和极右翼人士。当像土耳其这样的砖治政权要求删除内容或封禁用户时,马斯克欣然照办。而那些他不喜欢的记者,有时也会被封号。马斯克还在X平台上与一位著名的美国电视主持人合作,计划推出一个新节目,但在第一集播出前就取消了合作,因为马斯克不喜欢该主持人对节目嘉宾的提问,而那个嘉宾正是他自己。

就像一个砖窒的导师,马斯克在X上煽动反对非法移民、主流媒体以及所谓的“觉醒”思潮。他经常传播一些阴谋论,这些阴谋论足以破坏公众对民主及其制度的信任。

根据反数字仇恨中心的统计,从今年一月至七月,马斯克通过自己的账号发布了50条有关美国选举的误导性或错误信息。这些信息被浏览了大约12亿次。前东德的情报机构将这种策略称之为“瓦解”。法学教授玛雅·威利在接受《明镜周刊》采访时表示,马斯克的推特已经变成了“仇恨和虚假信息的温床”。这位美国最大民权组织联盟的主席还指出,这位亿万富翁直接助长了白人种族主义者和新纳粹的账号。

马斯克的传记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描述了马斯克偶尔会陷入一种“恶魔模式”,一种黑暗的隧道,这位亿万富翁在其中迷失。“然后他会变得阴郁,沉浸在他脑海中的风暴中,”马斯克的前伴侣,加拿大音乐家格莱姆斯如此描述。她提到,马斯克的情感意识与普通人不同。“他有多种心态和许多截然不同的个性,并且在它们之间快速切换。”


马斯克和他的一个儿子
至少有十二个孩子的父亲


对X平台来说,新的老板正在损害业务。目前,几乎所有重要的广告客户,比如苹果和迪士尼,已经纷纷撤出该平台。马斯克宣布将对他们提起诉讼,指责他们“勒索”,甚至还爆出一句“去你妈的”。根据投资公司富达(Fidelity)的数据,X平台的市值仅剩约94亿美元,不到购买价格的四分之一。

不过,马斯克从他的粉丝那里得到了狂热的支持。他们点赞并转发他所有离奇的言论,许多人无条件地崇拜他。当马斯克在七月份声称投票机和邮寄选票不安全,应该只允许现场投票时,最受欢迎的评论全都表示支持。不久前,他甚至声称民主党人打算引入数百万移民,这些移民大多会投票支持他们。这种荒谬的说法被阅读了超过一亿次。

马斯克坚定地想要帮助特朗普赢得选举,但他并不是唯一这样想的人。许多硅谷的创始人或风险投资家鄙视那些复杂而漫长的妥协过程,嘲笑民主多数决策的缓慢。在他们的世界中,一切都需要快速决策。有些人甚至认为,民主是一种失败的国家制度,认为技术可以更高效地解决所有人类面临的重大问题。

不过,只有马斯克可能很快就会有机会实施这些技术极权主义的想法。在华盛顿,人们普遍认为,马斯克在新的特朗普政府中可能会扮演一个角色。尽管存在利益冲突——他的企业要么受到美国政府的监管,要么由政府聘请。

特朗普公开承诺让马斯克担任一个新成立的委员会的负责人,该委员会将审查政府行为的效率。马斯克在X上已经对此职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表示自己不需要特殊头衔,也不需要报酬,他完全是为了公众利益而服务。

一个更危险的情景是,民主党候选人卡玛拉·哈里斯以微弱优势获胜。当年,特朗普在败给拜登后,通过推特和脸书号召支持者们冲击国会,以夺回所谓被“窃取”的选举结果,结果不久后他在这些平台上被封禁。马斯克接管后,解除了对特朗普的封禁。有了马斯克的支持,特朗普几乎不用担心报复。相反,如果哈里斯胜选,马斯克最近说自己会“完蛋”,这反过来可以理解为给前总统的一个“绿灯”:马斯克不会阻止任何可能推翻哈里斯的举动,甚至可能助力。

如果马斯克直接介入,利用他的社交媒体影响力来煽动第二次国会暴动,那将会发生什么?


第3章:未来之战,人工智能


马斯克和X平台似乎早已失去控制。这对于社交网络、公共交流以及整体民主来说,正迎面而来的那场由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掀起的浪潮,绝不是好兆头。

马斯克同样参与其中。毕竟他曾是OpenAI的联合创始人,OpenAI是开发ChatGPT的公司。他于2018年退出,最近甚至还起诉了共同创始人萨姆·阿尔特曼,指责该公司不再以人类福祉为目标,而是转向了纯粹的逐利行为。

在公开场合,马斯克常常扮演着警示人工智能风险的角色。然而,事实上,他早已推出了自己的一家新的人工智能公司,并可能拥有一个更加危险的模型。

通过xAI,他为付费的X用户提供了一款名为Grok的生成型人工智能。这款程序可以在几秒钟内生成文本,甚至还能生成图像。与ChatGPT等产品不同,Grok似乎几乎没有道德、伦理或法律限制,声称能够回答“几乎任何问题”。当今年八月最新版本的Grok发布时,有用户反馈,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它生成炸弹制作指南、纳粹宣传,甚至是如何在学校发动致命袭击的计划。在一次测试中,分析人员甚至让这款AI绘制了一幅图,画中马斯克手持突击步枪站在教室里。

马斯克事后对这些事件轻描淡写,声称Grok是一款追求真相的人工智能,任何可能的错误他们会尽快纠正。他还宣称Grok相较于其他人工智能产品的主要优势在于:它可以“实时访问X平台”。然而,芝加哥附近的西北大学科学家们却认为这正是问题所在。这些人工智能专家写道:“X平台并不以准确性著称。” 他们认为,马斯克的AI可能会“大规模制造误导信息”。而且,Grok缺乏有效的防护措施,无法阻止错误信息的失控传播。

这样的例子早已有之。在乔·拜登退出民主党总统竞选后,Grok整整一周都在传播这一虚假消息,称竞选如此晚的阶段无法更换候选人,这条假消息被分享了数百万次。来自五个美国州的部长们无奈地向马斯克投诉,称Grok在撒谎,误导公众关于美国选举的流程。


马斯克与特朗普在巴特勒的合影
地狱二人组 


这就是未来的政治战场吗?在社交网络中,一种无法约束的人工智能为各种背景的网络喷子、反民主人士、镀彩者和暴君服务,使他们能够以前所未有的数量和令人信服的方式制造谎言?真相,乃至民主,在这样的局势下还有胜算吗?

对于马斯克来说,最得意的是,他无需为这些荒谬行为承担任何责任。

德国媒体学者约瑟夫·沃格尔,目前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任教,他称“罪恶的开端”是1996年。当时美国政府对电信法进行了改革,使得平台运营方不再对平台上传播的内容承担责任,而是由用户承担。这一特权导致了今天X平台上以及马斯克主导下的暴力呼吁和歧视行为——“在一个民主的媒体环境中,这种责任豁免应该被废除。”

本人对沃格尔的说法有保留。

与此同时,马斯克正在采取实际行动,数月来不断将他的公司资源、人才和资金向xAI方向倾斜。他正在打造下一个大项目,一个“计算机超级工厂”,这座工厂位于孟菲斯郊区的一家老旧工业厂房的原址上。据说,这台机器的目标是成为“全球最大的超级计算机”。

理论上,这台巨型计算机未来有可能被用来处理他旗下众多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所收集的庞大数据量。比如每天在全球道路上由数百万特斯拉汽车收集的数据,或是由SpaceX火箭发射所生成的数据,甚至是未来可能由Neuralink从人类大脑中收集的数据。

对马斯克来说,人工智能可能是将他原本较为分散的企业帝国整合起来的关键。他这样的人拥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在AI竞赛中占据领先地位,尤其是他能够省去那些使得这项技术昂贵而复杂的部分:比如完善的安全团队,用来约束机器并保护人类。因此,xAI可能成为马斯克帝国中的强大中枢,一个数据操控中心,而操控按钮正掌握在这位亿万富翁的手中。也许在他身边的,还会有他的好友特朗普,甚至可能以总统身份——这无疑是地狱般的二人组合。

2022年上半年,马斯克收购推特前,本人认为,一旦马斯克成功收购,这将带来灾难。当时,还是远远低估了马斯克的底线。一年前,我就警示马斯克可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当时,本人警示→以马斯克随心所欲的个性,你不颤抖吗?


没有人文的科技
没有道德的商业
给人类带来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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