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脚步匆匆,提着食盒穿廊而过,寒风吹红了她的脸,与她身上的红衣一般颜色。墨画顶着一张包子脸在外间拨弄着炭火,原本白净的小脸蹭的一道一道的黑,像个小花猫似的。她的眼睛被烟气熏的泛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内间传来几道咳嗽声,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像一根羽毛轻轻飘落在了人的心尖上,勾起些微的痒,恰到好处的媚。窗边的榻上倚坐着一名女子,约莫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美艳不可方物,只是精神气血差了些,脸色苍白,如纸一般。柳清欢拿帕子掩着唇轻轻咳嗽,微微摆手示意侍书不必担忧。“小姐可是被那炭气熏着了?”侍书倒了杯热茶给她,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帮她顺气。“这什么破炭,烧起来乌烟瘴气的!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住!”侍书性子泼辣,最是见不得柳清欢受半点委屈,这会儿见府内那起子势利眼小人送这等次的炭来,撸起袖子便要去与他们理论。“回来。”柳清欢淡声制止,“房中有炭气,散一散便是了。”“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她虽是这府里的嫡长女,却不得爹爹喜爱,那起下人惯会见风使舵,自然不会尽心侍候。她娘亲出自书香门第,外祖父是汝南大儒,虽未入仕,却学生众多,在朝在野者不计其数,影响甚广。她爹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娶的她娘亲,自此平步青云,官至工部尚书。不过自从她外祖父去世之后,爹爹待她们母女便不似从前那般上心。三年前娘亲去世,不到半年爹爹便娶了颍川侯旁系一支的嫡女为继室,对她不闻不问,全无半点父女温情。她既非男儿、又无显赫背景,加之身子病病歪歪的,无甚利用价值,否则他岂容得府里下人如此轻慢于她。若解此困局,眼下只争这些小事无意,得从长远打算才好。“小姐要出去?!”侍书和墨画顿时如临大敌,“外面天寒地冻的,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还是别去了吧。”“这倒也是。”侍书记着那大夫说,不可终日闷在房中,否则就如那花儿一般,保护太过便会蔫掉的,“那只准逛一会儿哦。”侍书拿过斗篷为她披好,不放心的叮嘱墨画,“好生伺候小姐,稍逛一会儿便回来,我收拾完屋子便去寻你们。”揽月轩对面一带是低廊,楼上楼下俱挂着鲜艳的红灯笼,各种花样,颜色鲜明,高低疏密。“小姐,您方才为何拦着奴婢和侍书姐姐不让我们去与那些老婆子理论?她们给您用这等次炭,您难道不气?”她听侍书姐姐说,从前夫人还在世时,给小姐用的皆是银骨炭,那是除了御用以外最好的炭了。其炭白霜,不易熄,贮盆令满,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气了也无用,不过平白坏了自己的身子。”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小姐,奴婢听说宫里用的都是兽金炭,烧起来一点烟味也没有,还颇有松枝清气,是不是真的呀?”柳清欢垂眸,未再多言,细密低垂的羽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浅影。后宫女子众多,受宠的用的自然是兽金炭,可那些不受宠的,怕是连次炭都得不着。“墨画,你觉得尚书府生活如何?”柳清欢巴掌大的小脸掩在兜帽之下,说话间带出浊浊白气。闻言,墨画胖乎乎的包子脸皱的更紧,低声嘟囔了句,“……不好。”“奴婢倒宁愿活在乡下。”她本就是乡下孩子被卖到这处来的。柳清欢若有所思,幽幽道,“若如此,哪日我们能离了这处,去乡下寻个清幽所在,你觉得如何?”一听能离开这里,可是把墨画给乐坏了,“小姐您说真的呀?”远远望去,白雪铺陈至脚下,梅花点缀在远处,红灼一片。人道梅花清雅高洁,可柳清欢瞧着,却总觉得这花开的妖娆艳丽。从前她娘亲院中便有一株白梅,隆冬之际开的如雪一般,很是漂亮。只是后来娘亲去世,那株白梅少人打理,不久便也枯死了。柳清欢本已打算回去了,不妨忽闻一阵猫叫,软软的,叫的人心都要化了。她循声望去,便见一只猫趴在梅树枝上,通体雪白,如雪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好可爱的猫啊。”墨画说着欲伸手逗弄,不妨那白猫却猛地立起,叫声都变的尖利,吓得小姑娘立刻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好凶啊,是个野猫吧。”这猫定是从何处溜进来的,若教下人瞧见,赶它出府还是好的,只怕会棍棒相加。那白猫还在“喵喵”地叫,她不及细想,柔声道,“墨画,你去厨房寻些小鱼干来。”若非不愿与江婉起了干戈,她倒是很想养一只在揽月轩。柳清欢站在红梅树下,微扬着头看着那只白猫,兜帽往后垂了垂,颊边几缕青丝荡在风中。柳清欢下意识伸手接住它,原以为会被抓伤,谁知它却不似方才对墨画那般,乖乖趴在了她的手臂上,前爪搭在她身前朝着她“喵喵”的叫,与她格外亲近的样子,跟面对墨画时简直判若两猫。她心下愈发喜爱,莹白指尖轻轻抚过,“待会儿吃饱了便悄悄离开吧,勿要被人瞧见了。”方才未曾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猫毛发顺滑,似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样子。再加上这满身的肉,也不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野猫,反而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家养的猫。正想着,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柳清欢以为是墨画,失笑道,“你怕是白跑一趟了,这猫可不似咱们想的那般落魄……”只是眉宇间过于冷肃,眸中暗沉沉的没有一丝温度,叫人望之生畏。头戴赤色鎏金冠,杏黄色的抹额贴在额前,中间嵌着枣核大小的翠玉,小巧精致。一袭墨色金丝蟒纹斗篷更是将他整个人衬的高不可攀,浑然天成的一派贵气。“臣女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恐有惊扰,还望太子殿下恕罪。”柳清欢俯身施礼,腰间环佩轻响。那一眼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深深的撞进了顾云舟的眼底,眸色晦涩如渊。她听闻这位太子殿下自幼在军中历练,身负杀伐之气,动辄杀人,很是残忍。恐惹他不快大开杀戒,柳清欢压下心底的惊骇,微敛神色,往前迈出了一步。仅一步,忽见怀中白猫“喵”了一声,“倏”地蹿出,直奔顾云舟而去。行至他脚边,它顺着他身上的斗篷爬上去,窝在他怀里不动。顾云舟一手托抱着它,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它身上柔软的毛。白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软软的叫了几声便安分了下来,躺在他手臂上昏昏欲睡。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她这才猛然想起,从前偶然听闻,太子殿下有一只很宝贝的白猫,在宫中可以横着走。除非上朝或是离京办事,否则他几乎走到哪儿就把猫带到哪儿,形影不离。回过神来,柳清欢见四下无人,隐约明白大抵是这位太子爷在此,是以府中遍传不许人踏足花园,是以她一路来此未曾见到下人。不过甭管顾云舟是来寻猫,还是来梅林赏景,她都不宜在侧,便垂首道,“不敢打扰太子殿下逛园,臣女告退。”“喵——”身后传来一声软软的猫叫,柳清欢感觉到斗篷一沉。“回来。”顾云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如这隆冬之雪,透着寒意。白猫已经顺着她的斗篷爬了上来,柳清欢恐它坠地,只能将它抱在怀里。听闻顾云舟的话,俯身蹲在地上欲将它放下,“太子殿下在唤你,快去啊。”柳清欢眉心微低,缓缓直起身子,不知是在雪中站久了的缘故还是病体虚弱,眼前忽然一黑,身体微晃,险些晕倒。伴随着墨画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她轻快的脚步声,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小丫头远远的瞧见了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皱着小脸跑了过来,“你是哪家公子,竟如此无礼!竟在此拉扯我家小姐!”及至近前,墨画赶紧搀过柳清欢,将人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俨然一只护蛋的老母鸡。“墨画,不得无礼。”柳清欢的声音软绵绵的散在风里,很轻,“快给太子殿下赔罪。”心机白莲花女主✖️黑切黑腹黑男主
太子来柳家做什么?
柳清欢的艰难处境能改变吗?
太子和柳清欢之间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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