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泜河下游一个平原村庄——隆尧县佃户营,幼时曾在河里嬉戏玩耍、摸鱼逮虾,在河埝割草捉虫,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几十年来,我曾无数次地穿越泜河,每次都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愫,也为没有去过河源和河口而心存缺憾。今年秋天,终于实现了夙愿,去了泜河上游的源头和下游与北澧河的汇入口。
在临城县地方志办公室马玉申陪同下,我去了赵庄乡三峰山脚下的桐花村。沿着河道上行,看到了山巅飞瀑奇观。担任向导的村支书张建保说,这上面不远就是泜河源头。
有人说,“泜”字左边是水字旁,右边是一条分为两岔的河,就是一支地上明河,一支地下暗河。这种说法,既道明了泜河名称的来历,也是“泜河之水地下来”的绝佳诠释。
这里蕴藏着丰富的高岭土,是陶瓷制作原料,这里是邢窑的发祥地。
自1980年在临城县岗头村考古挖掘出第一座唐窑遗址后,分布在泜河两岸的几十处窑址也被陆续发现,内丘和临城,由此被认定为邢窑窑址和邢州白瓷的发祥地。也可以说,邢瓷的兴衰与泜河有着不解之缘。
邢州的白瓷和越州的青瓷,史称“南青北白”,成为唐代的瓷窑代表。“盈”字款的邢瓷,曾漂洋过海走向世界。
宽阔的泜河河道里,散落着多处采煤点。河道里开煤矿,真是一道奇特的景观。高岭土和煤炭质地细腻,不易渗水,才使得泜河水行走于疏松的沙石与密致的高岭土层和煤层之间,奔涌顺畅,没有羁绊。天长日久,四处奔流的暗河也在掏空山体,孕育出溶洞。
1988年,临城县西竖乡山南头村五位村民,在半山腰上打眼放炮,一炮炸出了梦幻般的“崆山白云洞”。
千姿百态的石笋、钟乳石,空中倒悬的百叶石幔,像一幅幅奇妙的画,一首首无声的歌,演绎着水和石的旷世绝恋。如今的崆山白云洞,游人如织,人们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更为奇妙的是,除瓷土、煤炭和溶洞等资源之外,该区地下,还蕴藏着丰富的石膏资源。在隆尧域内柏人城遗址及泜河附近的地下,每年都有大量石膏被采挖出土,作为新型建材进入千家万户。
除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泜河还创造了灿烂的人类文明。在隆尧县双碑乡泜河南岸,柏人城因泜河而兴,又因泜河而灭,演绎过一段精彩而悲凉的历史。
传说它始于尧帝所筑城邑,兴于春秋战国时期,曾为赵国陪都,一度是都城邯郸之外的第二大城市,城郭面积四平方公里。当年筑城时,泜河丰沛的水源、两岸丰富的物产、恰当的攻防点位,成为选址的重要因素。可叹,唐天宝元年,泜河暴虐,冲毁了屹立千年的柏人城。
此次探寻,特赴柏人城遗址,中国人民大学考古队正在这里开展考古挖掘。这已是第五次发掘,16个探方依次排布。已发现大量两汉时期陶器及制陶工具和少量战国时期遗物,说明两汉时期,柏人城非常繁华,居住人口众多。考古项目负责人、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的王子奇介绍说,耕土层厚度约30厘米,文化层已挖掘到地下一米三四。他指着眼前的探坑说,横截面是柏人城的古街道,标识处是车辙痕迹,纵截面是柏人城被历次覆盖的黄土。此次发掘的目标是,进一步探清柏人城城市布局、城墙结构和城址变迁过程。
除了柏人城,在战国西汉时期,临城县城西约七公里处的泜河南岸,也崛起了一座古城——柏畅城,与崆山白云洞隔泜河相望。它是汉武封侯之地,北依泜河,城池面积40多万平方米。
可惜,繁华远逝,柏人城已长眠地下,建在高台之上的柏畅城,未被洪水摧毁,却被岁月剥蚀了。
这里还曾孕育出一批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发生过一些著名的历史事件。
尧山,是尧帝的封地,流传着大量尧禹舜鲧的传说,孔子、秦始皇、刘邦与刘秀也曾来过这里。
当地曾多次成为战场,巨鹿之战时,项羽曾在泜河下游驻军,扎营的村子就在今天的霸王营。汉高祖刘邦路过柏人而不宿,成功地躲过了一次谋杀。他的九世孙、光武帝刘秀,激战泜河流域,成功地在柏乡与高邑交界处的鄗城千秋亭登基。
隆尧的李氏家族,更是群星闪耀,矗立魏家庄镇的唐祖陵,已成为李氏祖庭。唐朝音乐家李龟年,他的爷爷李怀远、父亲李景伯,都是从隆尧走出去的,均为李氏后人。就连修建赵州桥的隋朝李春,也是喝泜河水长大的娃。
西部的凌霄山,相传是东汉末年张角创立“太平道”的地方,是黄巾起义军的根据地和大本营,至今仍存留点将台、石梯、寨墙、水牢以及地道等军寨遗迹。
谚云:晋宁泊,苦水滩,十年总有九年淹;树梢蛤蟆叫,屋顶行大船。泜河,西高东低,上宽下窄,流多坡陡,源短流急,水急时排泄不畅,汛期暴雨集中时又时常泛滥成灾。
1958年,柏乡、隆尧、临城与内丘三万民工,肩扛人拉地建起了临城水库,将泜河上游的水悉数收容。
我国北方,多数河流为季节性河流,泜河也不例外。前些年,在枯水期里,曾出现过河床裸露、荒凉破败、私挖乱采等现象。
近年来,泜河两岸人民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通过植树造林、小流域治理、水资源保护等一系列措施,极大地恢复了生态。
如今的泜河,已重现波光潋滟、草木葱茏、百鸟栖飞的景观。
来源:河北日报客户端
三审:李晓辉 马会峰
主办:隆尧县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