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裙子的女人
裙子,是女人的专利。一条漂亮的裙子,可以把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走在马路上,婀娜多姿的身段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个子不高,头发有点卷。眼睛明亮泛着灵光,脸不是那么白皙,略带黝黑。纤细的胳膊仿佛吊着的两根长长清瘦的丝瓜。胖瘦适中,身材匀称,天生有点妩媚,唯一缺憾就是有点矮,再高几公分那就瑕不掩瑜。
第一次看见她时,穿着粉色的裙子,抱着一条狗。站在那里仿佛一张油画,静静地让人欣赏。头是歪着,脸贴着狗的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后来频频接触发现,她的眼睛不大,似乎一条线,睁开和闭合就是勾勒的粗线条和细线条的区分。鼻子突兀的向前,整张脸的亮点。嘴小,唇很薄,还打着口红。要不是口红,还以为是女中学生,其实已是知天命之年。
没见她穿过其他衣服,裙子是她的热衷和喜欢;是她出门的特殊行头,成了她的标签,也成了一道风景。粉色的、碧绿的、大红的、蓝色的;长的短的;百褶的;吊带的,连衣裙在一天天的更换。大花的清雅,碎花的热闹,纯色的简单,多色的叠加,参差鲜明,图案是五花八门,随着季节变化多姿多彩。不逊色于明星和大腕,只是个子稍微有点矮,能高几厘米,那就锦上添花。
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每次见到她时,总是悠闲的抱着狗。反正和我住在一个筒子楼,毋庸置疑打工族。
她和老公在一起,有了鲜明的对比。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粗旷一温柔,夫妻的互补是最好的诠释。
有一晚上,应是十点半以后,楼道内静悄悄,顶上的灯无精打采半明半暗,昏昏欲睡。
她穿着一袭蓝色的丝绸裙子,灯光下发着明亮耀眼的光,抱着小狗倚在没有门框的厕所门口的墙上。我从她身旁经过,走进里面的公共卫生间。进去的瞬间看见她的老公把一个小船样式粉色的塑料盆放在水池上,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很大,很悦耳。
“把狗抱过来。”男中音老公说道。
“慢点洗。”她柔声细语的说。
这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声音不大,很细腻,一字一句的吐出很悦耳,也有点奶声奶腔的感觉,很甜美。
“沭浴露,刷子哩!”老公声音有点大,“没有这些拿什么洗,冲一下就好。”似乎有点不耐烦。
“我去取。”她迅速返回,“给你,我来帮你,轻轻地搓,别把沐浴露掉在宝贝的眼里。”
“不放心,你自己来洗。一条狗,一只动物,以为是什么神仙。”粗旷的男高音在放歌。
她温柔地站在一旁,用手遮着狗狗的眼睛,一声不响。丈夫一边洗一边喋喋不休的唠叨。
“就是一条狗,还要洗澡。不洗澡,狗会热死,会臭呀!什么宠物狗,还要吃狗粮,剩菜剩饭剩骨头那才最好。一天不干活,还养一条破狗,比我都重要,老是抱在怀里,这日子没法过了。”
楼道内每家住户的房门已关闭,人们开始休息。只有卫生间说话声和哗哗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偶尔有小狗的一两声吠叫。打破宁静的夜,似乎悦耳,又似乎不和谐。
“宝贝,冷吗?老公,快拿吹风机给宝宝吹一下,小心感冒。”
“神经病,这是夏天不是冬天。”
“宝儿,我抱一抱。”
“没拿毛巾擦,还是湿的。”此时男高音成了男低音。
裙子家的门,隔着不到两米宽的楼道,正好对着没有门的敞开的长方形的男厕所口,人们出出进进非常方便。厕所外面有一个大大的空间,西边的墙上有一个玻璃大窗,玻璃已碎,下午强烈的太阳光可以射进来。南北两边墙上各安装着七八个水龙头,楼内住户在这里洗洗涮涮,地面总是湿漉漉的。厕所在里面的套间内,挂着一个蓝布门帘隔着。虽然每天有人按时打扫,讨厌的尿骚味儿,臭味时不时窜出来,冬天还可以,夏天臭气熏天。
那天晚上,肚子不舒服去厕所。看见她穿着粉色吊带裙站在她家门口,依然抱着狗。样子很可爱,有点懒散,也有点娇滴滴。手一直在动,一会儿摸摸狗的头,一会儿从上到下抚摸狗背上光滑的毛。
“就你干净,人家都不干净。晚上别人睡觉,你在冲地,难道你不怕影响吗?”她一字一句慢慢悠悠的说着。
“给我闭嘴,我冲又不让你冲。”丈夫提高了几个音符。
“就你事多,当什么英雄好汉。人家怎么上厕所?”
哗哗的水声很大,似乎在配合着她的老公,她的声音被掩没。
他停下来,说:“你先上厕所。”
“好了吧,明天早上有人来打扫。”顿了顿,麦克风又响起。“你是想当劳模,还是想被评为先进?”
“滚。”丈夫吼了一声。
“汪,汪”狗狗叫了一声,仿佛安慰女主人说:“走吧,睡觉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重复着,裙子一日一日的变换着,故事也在一月一月的续写着。
“宝宝,出去遛弯。”
在斑驳的树影下,一高一矮,一纤细一肥胖在不停晃动。一位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士悠闲的走着,旁边的地上一只没毛怪异的狗,摇着肥嘟嘟的身体陪伴着。
不知她是否是退休的,有一定的经济来源。她闲情逸致的生活,无关风月,也无关我。她在她的人生舞台上,是一为好演员。裙子,对我来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她,对我来说,一本读不懂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