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晓
三十多年前,商州的名字叫商县,老商县人都知道东关有个录录包子,不是近些年流行的水煎包,是大笼蒸包子。90年代中期一直到2000年初期,团结路口也有一家蒸包子,随着工农兵商店的拆迁,蒸包子一去不复返了,老板说因为没地方,改成了水煎包,但是怪得很,一样的馅、一样的面就是卖的不如蒸包子。
现在的蒸包子不多了,尤其是传统商县大笼蒸包,目前比较有名气的就是录录包子、和平大笼包子、大赵峪包子,录录包子的名气更大些。
老商县的蒸包子,主打皮薄、粉条软香,配点豆腐韭菜丰富口感,再配上红红的辣子水水,大清早吃上两三个,瞬间激活白天的生力细胞,开始一天无论好坏都奔着的生活。
要想吃上录录包子,不能睡懒觉,9点半以前比较保险,10点以后绝对没有。关键是最后一笼要空出来你排队等候的时间,啥意思?就是要吃上包子,最晚9点15到店。
他家的包子这些年随着时代的变迁,也跟着变化了,但是老味道还在,现在他们的包子加上了时令的蔬菜,比如最近的包子就是粉条、豆腐、白萝卜丝,春秋加韭菜或者白菜,还有就是皮比原来要厚一些,这个不知道是为了迎合大众口味还是怕大家抢烂所以增加那么一些厚度。
说起抢包子,那是创卫以前,录录包子在店门口操作,擀皮、上手包、下笼,都在一大众吃客的期盼中进行。
录录是人名,也是名人,是包子店的男主人,冬天热气腾腾的蒸汽笼罩着包子铺门前拥挤的人群,录录包包的脚下放着一瓶绿色长脖的高度白酒,我们本地人俗称“绿棒槌”,“今早几两了?”“还得多长时间”“你没看吃你一口包子半夜起来等到现在啦”,在众食客手拿碗筷、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下,包子起笼了,个子高的壮汉半途中就用碗扣住了包子,扣几个吃几个,像不要钱一样,然后等众人自行抢夹一空后,才很有成就感的揭起了碗,像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在众人的羡慕中一个一个乘到碗里,浇上辣子水水和粉条一拌,大快朵颐,我想他心情肯定好极了,不仅满足了味蕾还满足了被大家崇拜,这样的众星捧月不得有点小骄傲!
这样的结果是越文明的人越吃不上,一次一个戴眼镜的老者,拿着空碗等了好几笼,都等了个空,悻悻而走!老年人、小孩全凭店家的绝对地理优势,给拿筷子夹,因此吃录录包子叫抢包子!
录录包子旁边还有一家卖豆腐脑和胡辣汤的老店,味道很商县,和现在吃的豆腐脑及西安的肉丸胡辣汤、河南胡辣汤是两个概念。我女儿小的时候,我带着她,喝豆腐脑、吃包子,虽然她不太喜欢吃录录包子,但当年火热的气氛已经镌刻在她儿时的记忆中,但这家店不开门已经好多年了,想着胖胖红了脸的大婶恐怕干不动了,瘦瘦靠门抽烟、在吐出云雾瞬间总是很惬意的大爷不知身体可好?
几年前,创卫开始了,录录包子店大变样,房子重新盖起,一大通间,里面是操作间、外面是沿墙两边的桌位,包子笼和水水位于紧靠后厨的门口,卫生多了,大家也都自觉排了队,只是当年的调侃声、嬉闹声、抢包子的场面一去不复返了!
前几天,因为要早起加班,我起了个大早,专程去东关吃录录包子,一进门,就闻见熟悉的味道,瞬间我知道为什么一直惦记着录录包子,因为它的味道里面有我生长、成长的痕迹,录录夫妻也年老了,他们一直在后厨忙碌着,和几个亲戚一边劳作、一边聊着天,房子、铺子也在他们的付出中变大变亮,他们也曾少年。
热腾腾的包子放在碗中,我端起来浇上辣子水水、再浇一点醋,醋不用说是和平醋,一口下去浸透浑身每一个懒惰的细胞,就想勤劳勇敢的老商县人,用普通的食材、朴实的劳动,不那么精致的组合,滋生出来商县人爱吃包子的名号,也一样透着商县人酣畅、直率的性格。
商州这几年变化很大,不管是从城市环境还是居住的人群,变化都很大,外地工作的同学回家来,常常感叹,找不见地方了,感觉商州还能变得这么美,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们还会挤时间去吃录录包子,那是一种魂牵梦绕的牵挂,更是一丝永远都抹不去的乡愁。外地来商工作的同事、朋友不少,他们没有尝出特别之处,总觉得与等待的预期有一点差距,这个味道叫老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