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毕业后,她回到打工子弟学校
2019年夏天,一位来自农民工家庭的孩子,被哈佛大学录取了。她叫段孟宇,是河南周口人,21年前,她9岁,她的父母离开老家来到北京,他们住在北京城郊,卖过水果、麻辣烫和煎饼。当时很多报道,把段孟宇定义为一个教育奇迹。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那就是段孟宇初中就读的北京蒲公英中学。这是北京唯一一所五证齐全、民办公益性质的打工子弟学校,20年来,它“收留”了一代又一代城市建设者的孩子。
从哈佛毕业后,段孟宇又回到了蒲公英中学,做一名老师。近日,记者采访了段孟宇。以下是她的讲述:
蒲公英的孩子,回到蒲公英
2020年,我从哈佛研究生毕业,因为疫情不能回国,我就在美国做了一些实习,还有一些与教育研究相关的工作。其中有一个研究,是关注疫情对教育的影响,要去访谈国内的老师们。我访谈了一个女老师,她和丈夫都是乡村教师,不太会上网课,就让孩子们到他们家去上学。有这样的老师,这么认真对待孩子,我就觉得,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下,老师们还是可以找到空隙和方式,支持孩子的成长。这也让我有一些决心。2019年申请哈佛,我在文书里写,“我想支持到那些受到人口流动影响的学生”。此时,我的想法逐渐清晰——我想做跟流动儿童、留守儿童相关的工作。自然而然地,我回到了蒲公英。
这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小学毕业后,我到蒲公英中学就读。当时学校条件挺艰苦的,但大家的精神并不贫瘠。班主任跟我们分享她的经历,她来自新疆,通过高考来到北京,考上了中央民族大学。她觉得,教育把她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当时她也想告诉我们,教育可以把你带到很远的地方。现在想起来我依然觉得很感动,在蒲公英遇到这样的老师,她会鼓励你。
除了班主任,我还遇到过一位志愿者。2011年,我初三,参加了学校一个叫“下一步”的夏令营,这个“下一步”是说,大家如果不能在北京上高中,接下来怎么办?就在这个营里,有一位志愿者像导师一样,鼓励我申请UW C,给我提供了很多建议、支持和陪伴。
我们有一句话叫“一日蒲公英,终身蒲公英”。我们当时从蒲公英毕业,已经读了高中,有一位老师还经常询问我们的情况,还帮我们找了寒假工。后来我去国外读书,我高中的学费,也是郑洪校长帮忙联系了一位捐助者。
看见打工子弟,让他们往前走
我们现在每届100多个学生,只要来的,我们几乎都收了。校门口的公告栏上写了,关于学费,“费用不必一次交齐,采取分期付费,学校提供助学金,幅度为30%至100%”。因为确实有一些特殊家庭的经济困难程度,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我们坚持家访,虽然看起来很低效,但非常重要。为什么这孩子天天上课捣乱?去了家里,你什么都明白了。
我教的是初二历史。刚从哈佛回来时,我完全不了解学生的情况,很快发现,学生的知识几乎是一片空白。怎么带一个基础非常差、且个体差异很大的班级?我们带学生去李大钊纪念馆、国家博物馆,让他们读《活着》,每周给他们播放纪录片,甚至推荐他们玩游戏、读小说……先“加工”他们的原材料,让他们把历史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让它更有趣、生活化,孩子才会喜欢。
我们当然非常在乎他们的成绩。但成绩和素质教育不矛盾。我们校长一直说,很多学校从初一就开始刷题了,可是我们不想这样,还是希望在初一、初二,给孩子们提供更多拓宽性的活动。我们学校有小提琴、合唱团、管乐队,有艺术基金支持,还有排球、旱地冰球、篮球、足球的校队。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at least one”(注:至少有一个人)理论,研究表明,每个人人生中至少有一个人,是爱、陪伴和安全感的来源。这个人可以是家人,老师,也可以来自某项爱好。
尊重孩子成长的规律,让他们每个人都能有获得感,有能过好一生的本领和技能,只有这样,孩子毕业之后才会有动力继续往前走。即使他们没有考上高中,读了职校,但只要他们能继续往前走,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想办法克服。在我们心里,这就是最可贵的。
(摘自11月19日微信号“人物”作者 林松果)
以上文章刊登在《报刊文摘》11月27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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