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生,木槿荣。”
伴随着声声蝉噪蛙鸣,又到了木槿花盛开的季节。姐给我发来几张老家院子门口的木槿树照片,只见繁枝茂叶中,一朵朵木槿花开得正火,粉红的花瓣、金黄的花蕊、绰约的姿态,犹如这个仲夏一样浓烈。
母亲喜欢花,尤其喜欢木槿,如果她还健在,每天看着绿影婆娑里的木槿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肯定高兴,大概还会指着地上的落花说,可惜、可惜,咋没人摘呢。
这棵木槿树是母亲亲手种植的。多年前,母亲串门时,见这户人家的木槿树长得挺好,就折下一根粗壮的枝条拿回家,剪成两段插进旧塑料桶里,填土、摁瓷、浇水,等它生根发芽。
等我第二年秋天回家探亲时,发现母亲已经把木槿树移栽到了大门口右侧的空地上。
母亲经常给它浇水、施肥,父亲也从北坡砍一些酸枣枝插在树苗四周,保护它免被牲口啃咬。在二老的精心呵护下,木槿树变得葱茏葳蕤,亭亭玉立,已经有了小树的模样。
风吹过、云飘过、雨淋过,又不知过了多久,木槿开始长出花骨朵,开出粉嘟嘟的花来——它终于长大“成树”了。此时,小麦、油菜、豌豆等春庄稼已经收完,花生、玉米、高粱等秋作物开始登场,木槿的花香与知了的叫声交织在一起,一静一动,仿佛在宣告夏日的来临。
“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绳床。”(唐·钱起)在这难得的农闲时分,母亲常常和邻居们坐在木槿树的绿荫下纳凉,边做针线活,边天南地北地聊天。
母亲喜爱木槿,因为它好养活、开花稠,还因为木槿花可以食用。
一大早,当木槿花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时,母亲就站在凳子上采摘,然后择去花萼、花蕊,留下鲜嫩的花瓣,用清水淘干净。
木槿花有多种吃法,可以放进疙瘩汤、面条里,口感爽滑;可以加入葱花,拌上面糊炕成“面坨”,香糯绵软;还可以裹着鸡蛋面粉糊油炸,松脆鲜香。记得小时候我还生吃过木槿花,有一股淡若至无的清甜。
我在北京出差时,看到公园里精致的木槿花墙,仿佛是他乡遇故知,就用手机拍下来,回家探亲时特意给母亲看。
母亲平生只见过粉红色的木槿花,一见那些玫红、淡紫、雪白、鹅黄的花,枝叶又被修剪成好看的形状,不禁连连称奇。
母亲说,你要是再去北京,能不能剪几枝捎回来?我嘴上说中,其实并没把她这个小小的愿望放在心上,后来母亲也没有再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