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鲜艳的色彩,仅仅只有六个平淡无奇的柿子。然而在1606年,日本京都临济宗大德寺的龙光院得到这幅画后,便一直藏于寺中,被视为国宝。
南宋 牧溪 《六柿图》大德寺龙光院藏
这是一幅长35.15厘米、宽29.1厘米的画,画上用墨笔勾勒了六个柿子。
画的作者名牧溪,在传统的中国绘画史中,他并没有特殊的地位。甚至他的生平在史籍记载中亦语焉不详,唯有元代吴大素《松斋梅谱》所述稍多。此书在中国已亡佚,日本保存有手抄本,也未记载其生卒年月。只知牧溪生活的年代正是日本的镰仓时代,那时曾有一位来中国学习佛法的日本僧人与其成为同门师兄。这位僧人归国时,牧溪以《观音》《松猿》《竹鹤》三轴相赠,这组作品在日本画坛赢得了极高的评价。牧溪那充满禅意的笔墨为日本绘画推开了前所未见的禅之意境的大门,日本人一下子从他朴拙又空灵的笔墨中读到禅道。其时中国五山禅林的僧人们在参禅之余,挥笔泼墨作画,“禅余戏墨”的艺术意境带给日本画坛巨大的冲击。现今,牧溪禅师的作品大多收藏于日本,他也被尊为日本“禅余画派”的鼻祖。
据载,禅师是四川人,依止当时鼎鼎有名的杭州径山无准师范禅师出家为僧,法名为法常,自号牧溪。禅师作画,迥异于学养深厚、格调高雅的文人画风,“皆随笔点墨而成,意思简当,不假妆饰。”甚至连用什么纸什么笔也不讲究,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画,“多用蔗渣草结”。
远在宋代,严羽即以禅论诗而建立起禅宗审美观,《沧浪诗话》中提到“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毕竟文人画主张气韵、笔墨、意念等六根所生的万象展现,而禅悟之见则不拘泥于笔墨或者气韵之展相,唯将生命的解脱视为最高存在意涵。是故将禅悟视为文人画最高依归,一切存在现象都是生命最纯真的影显。
宗门下亦有“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之说——将当下之所见、每日之所见,心无分别、心无旁鹜地记录下来,或许正是牧溪禅师的日课“妙用”。
这幅《六柿图》是牧溪画中被关注、被讨论得最多的一轴,甚至被称为千古疑情之作,因为不同的人看出了不同的意蕴:有人认为六柿者六事也,菩萨行“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事;也有人认为六柿暗指“六识”——眼、耳、鼻、舌、身、意;还有人认为六个柿子的墨色从全黑渐至全白,象征“转染成净”,果蒂之“正”字喻正念正业;亦有人从这六枚柿子中看见了风月、山水、人心——万物之共相;还有人从中看到了安静、完满和自足……
简逸的笔法,分明的墨色,随意排陈但不凌乱的柿子。可谓信手拈来,无非是道,浑然天成,无迹可寻。相较于他所画的猿、龙、虎等所展现的动感与生机活泼,《六柿图》更呈现出静物作品“随处皆真”的境界。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青青翠竹,尽是法身。
一切自然对象与我们之间,只在于经验当下、真诚感受。万物百态的真谛只在经验之澄清而非概念之深邈奥邃。心中的一切影像、情感、概念的骚动,所有试图对于画面意涵加以比较的念头,一切笔墨孰为主次的观念都在瞬间,如水中月现,境与月了无差别。历经生命磨难的生命解脱之寻求者,与这幅《六柿图》相对之刹那,无须多言,默而契之,便能体验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的境界。
明代大鉴藏家项元汴高赞牧溪禅师“其状物写生,殆出天巧。不惟肖似形类并得其意。京爱不忍置”。晚明高僧雪峤圆信题跋曰:“这僧笔尖上具眼,流出威音那边,鸟鹊花卉,看者莫作眼见,亦不离眼思之。”推举赞叹牧溪之画具有为凡夫之智所无法测知、不可思议之德行。“莫作眼见,亦不离眼思之”乃是禅门径山座下,无准家风。
大道无门,千差有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
以开悟之道,泯灭世间分别知见。如能洞悉“一切唯心,万法唯识”之真意,即得超越时空概念,了知大道本无差别,万物皆是一真法界。
墨浓墨淡,处处映见山河大地;笔尖寥寥,遽然直超如来境界。
或许,廓庵禅师《十牛图》之九的诗诠更能印证牧溪禅师作品之真义:
返本还源已费功,争如直下若盲聋。
庵中不见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红。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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